和新月并肩坐在湖边的巨石旁,躲开正午阳光强烈的照射,羿风一直沉默着。
而他精灵古怪的小同伴难得显得如此乖巧,只是偶尔偷瞄他一眼。
在经历了那么一段撕心裂肺的回忆之后,羿风的表现实在很正常。
但新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寂寞,打破了沉默:“嗳,羿风,我知道你很失落。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们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是不可以在这里偷懒的。”
羿风面无表情地继续沉默着,新月无奈地摇摇头:“那好,等你想通了叫我一声,我先睡一会。”说完就伸了一个大懒腰就猫在巨石形成的阴影里打算睡觉了。
要知道,昨天一晚上都在对这个顽固的白痴解释什么前生今世,她可实在困得不行了。
只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啊,睡眠不足是女人最大的敌人,我要是再这样熬下去会变成大熊猫的。”说完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羿风猛地站起来,径直向他那辆沾满灰尘的吉普车走去。
新月奇怪地看着他上车开始发动汽车,不解地自言自语:“这么热的天,他不是想变成蜥蜴干吧?”
见羿风真地要开车走了,新月忙用手徒劳地想挡住刺眼的阳光,又蹦又跳地跑过去:“等等我,你太差劲了吧。就算我不是那个新月,你也不至于要丢下我这个弱小的同伴不管吧?”
爬上车后,新月忙摇下挡风玻璃,找了一本杂志当成扇子拼命地摇。嘴里叽里咕噜地抱怨:“什么破车子嘛,象个蒸笼一样,难道连空调也没有吗?”
羿风根本不理睬她,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其实在正午的阳光的爆晒下,车子真地很烫手,他相信在车顶上打个鸡蛋一会也能被烤熟
。他倒不是存心和新月过不去,只是开空调太费油了。来的时候汽油就已经耗费太多,现在他只希望这辆车子能坚持开到有人迹的地方,因为他连个备用轮胎也没了,如果这些尖利的碎石再扎破一个车轮,他就只有打求救电话,等待救援人员到来了。
汽车开动以后,有了风的流动车里凉快多了,新月也高兴起来她居然兴高采烈地大叫起来:“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坐过汽车了呢。哇,太过瘾了。虽然很颠,但是真好玩。你觉得象不象我们小时候玩的过山车和疯狂老鼠什么的?你再快点行不行,太有趣了。”
羿风并不理睬她,只顾专心开车。新月自说自笑了半天,见没有人回应,很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过了一会,羿风见她居然不言不语,不由奇怪地扭头看去,却见她直视前方,睫毛上挂了一滴大大的泪珠,象个无助的小孩。
羿风不由一惊,嗫嚅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新月见他问,索性哇的大哭起来:
“我知道你怪我不是你深爱的那个女人,你气我使她变得不存在。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一个笑女孩,我哪懂什么爱与不爱?我小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和那块冰冷的大石头在一起,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多孤单呀。好不容易找到你,还以为又了一个战友,你又嫌我吵,不理睬我,你都从来没有为我想一想。”
看着放声大哭的小女孩,羿风觉得很抱歉,想想看自己心情不好似乎和这个小姑娘没有什么关系,实在不应该给她脸色看的。而且看她说的那么委屈,又哭得那么伤心,越来越觉得自己很过分。
连忙停下车,从车里找到一卷餐巾纸递过去,然后努力开导对方:“对不起,我的心情不大好。你知道,一个正常人忽然有了这么离奇的遭遇难免有些情绪波动。”
这是新月已经扑进他的怀里,趁机把眼泪和鼻涕全抹到羿风的衣服上,继续号啕大哭。
羿风哪敢表示出一点对衣服的心疼,只好一边轻拍新月的后背,一边绞尽脑汁地安慰她:
“其实你一点也不吵,也不烦。你很可爱,你应该知道,你长得那么漂亮,虽然现在你还小,但是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倾城倾国的。所以你再不要哭了,要不然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啦。”
羿风破天荒对一个女孩子如此温柔,可是这小女孩还是伏在他怀里,肩头耸动,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不由心头一软,柔声说:“新月,别在哭了。来,让我看看你漂亮的大眼睛。”
说着把新月的脸轻轻捧起来,只见新月的脸上早就没有了悲伤的表情,倒是一副早已憋不住的笑意。这时见到羿风目瞪口呆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如果不是那被泪水弄花的小脸,哪能看出她曾经那样痛哭流涕。
听着新月清脆的笑声,看着身上被弄脏的衣服,羿风瞠目结舌,最后只好转身继续发动车子向前走。
新月笑够了,见羿风又板起脸来在生闷气,就忍住笑小心翼翼地说:“别生气了,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帅,就是太古板了,动不动就生气。如果你能多笑一笑一定会迷倒一大群女孩子的。”说着自己又憋不住笑起来。
面对这不知是天真烂漫还是古怪精灵的小女孩,羿风实在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实在想不通,五万年虽然很漫长,可是怎么能够把自己记忆深处那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又走了一程,快傍晚的时候,太阳西落,空气中也有了一丝凉意。
羿风打算休息一会,毕竟没有了备用轮胎,还是小心一点地好。可是轮胎还没有爆,发动机却先罢工了。检查完车子,看看这渺无人烟的荒漠,羿风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羿风此时又气又恼,偏偏新月还可怜巴巴地问:“你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羿风从车厢里找出一包干粮丢给新月,新月瞪大眼睛吃惊地问:“你要我吃这个?不行,我正在长身体,吃这种东西会发育不良的。”
羿风不理她,自己打开一包泡面就着矿泉水干嚼起来,心里暗暗思量:“过一会饿了,什么你不吃?”
忽然间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羿风回头看见新月坐在引擎盖上,两只手各抓了一只油糊糊的炸鸡腿吃得正香,最奇怪的是那鸡腿居然还冒着热气。
看着羿风用吃惊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鸡腿,新月不好意思得笑起来,递过一个鸡腿殷勤地说:“给你吃一个吧,光吃泡面没味道。”
羿风忍不住问:“你从哪变出来的鸡腿?我怎么没发现。”
他打量着新月,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能藏住鸡腿,又用什么方法加热的。
新月把一个鸡腿塞在羿风的手里,然后翻翻眼睛:“喂,你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呀?你难道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空间转移呀。找个炸鸡店转移几个鸡腿还不是小意思。要不然,这几年住在那个湖底,没有憋死我也饿死我了。”
羿风第一反应就是大叫起来:“你偷东西!”
新月的脸涨得通红:“哪里是偷?我在为保卫地球奉献青春,以后可能还要奉献生命。地球上的公民当然应该为战士提供食物。再说,我又没有老在一家饭店拿,我每天都在换地方的,所以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羿风把手里的鸡腿丢给新月:“我不会吃偷来的东西。”
新月用力撕咬下一块鸡肉,气鼓鼓地说:“那你就去买好了。”
羿风也不再理她,掏出手机开始打当地的求救电话。
新月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慢悠悠地说:“不用打了,这里太偏僻了,不会有信号的。”
羿风打了几次也没打通,看新月有些幸灾乐祸地瞧着自己,气得连泡面也吃不下去了。
他从车厢里拉出原来备有的两个睡袋,看也不看地丢给新月一个,自己一边整理睡袋一边说:“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只好走到有路的地方去求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