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侏儒地下城,在已经度过了安静的数万年后,在某一个原本很平常也很平常的日子突然变得异常纷乱和嘈杂。虽然负责整座地下城安全的外围守卫早就发回了有不明人士入侵的警告,但是对于已经习惯了跟在鬼鬼祟祟的侵入者身后,伺机进行更深一步暗算的侏儒们而言,会在突然之间正面遇敌实在是一件非常出乎意料之外以及措手不及的蹊跷事。
在这座沉寂了无数年,或者本应该永远沉寂下去的地下城堡深处,有几个本不该出现的破坏者正毫不留情地用各自的手段将挡在自己身前的障碍物清除。其中一位黑发青年眉眼冷峻,手持一把奇怪的金色九环刀,举手投足挥洒间全然漫不经心,余光仿佛永远追随着身旁的同伴,但是侏儒们曾经用尽许多力气以及技巧才能挖掘出通道的坚硬岩石在他刀下,并不比腐朽的碎木强多少。而另外一位蓝发的美丽少女,笑眼如丝,身上纱裙飘飘欲飞,十指凌空轻点,轻盈得仿佛纤尘不染的九天仙子,偏偏手中不断盘旋飞绕的两道雪亮异芒所造成的破坏力并不比那黑发青年小,大块大块还隐约闪耀着金属般光泽的整块巨石散乱在她行走的路上,好像无数被切下来的豆腐块。
看着在自己身前那两位威风凛凛的战士,再看看和自己当年闯进来所造成的那点动静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纷乱场面,诺顿斯脸上的表情还真是有些精采。
来地下城之前,虽然狂战妖精王已经见识到了新月的非人杀伤力,但是对于羿风和安却基本没太多认识,只是凭借土族长老和巨龙们对羿风的态度推断出他也是一个和自己女主人一样“变态”的角色。至于安,在今天之前,他还真没把他看在眼中,虽然安展现出潜行的本领之后曾经赢得了诺顿斯的片刻惊叹,但是对于崇尚实力的狂战妖精而言,还是能光明正大压制住敌人的强大战士更值得敬重。不过当诺顿斯发现周围一片混乱的局面下,居然还会有一些奇异物件选择性地莫名消失在空气中,再联想到安那“上天入地”的称号的来由,前任狂战妖精王的信念终于发生了可耻的动摇,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和这位名盗巨贼更有共同语言。
新月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一行的目标所在处,但是既然已经被敌人窥破了行踪,也决定不在意自己会打草惊蛇,那还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她今生原本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近来又因为体内能量的异变,情绪很有些不稳定的趋势,此时的表现简直就是借机宣泄。
不过为了避免过度刺激到地底侏儒,至今为止这看似世界末日般混乱的局面其实还没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至于倒塌的巨石通道会不会不小心把那些此时只恨腿短的侏儒压到,就不是早就习惯了生死厮杀的魔幻战士要去考虑的事情。
当然,这些小小的顾虑就就更加不是多多西茜需要去在乎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可怜的小迷幻妖精实在是太无聊太无聊了,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还差点成为别人的囚犯。想到那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婚礼,她就有非常非常有恼羞成怒的冲动,所以当初的始作俑者才会成为她一路欺压泄愤的目标——当然,就算诺顿斯没有的罪过自己,多多西茜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态度会很友好。不过这种对女孩子保持美貌和可爱极为不利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的途径,当无数绿色的箭矢消失在残垣断壁之后,并引发出一阵高高低低的呻吟或怒骂,诺顿斯王都会暂时忘记了那些不知去向的宝贝,下意识摸摸自己肥硕的臀部,暗自庆幸这位美丽的同族女射手每次用来凌虐自己的是她那对纤细的玉足。
不过不管是破坏心大起,早就忘记了最初目的的新月,还是始终关注着新月动态的羿风,或者是正在趁乱打劫的年轻大盗,都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率性行为在地面造成了怎样的震动。
地面上,矮人毕尔玛斯和他的十余名族人一直轮班伏在地面仔细聆听地底发出的每一声响动,而在这附近的诺大区域,此时都被土族临时列为了禁区,数头威猛的巨龙在天空盘旋监视着地面,散发出龙族的特有威压,严禁任何大型生物接近,以免它们会发出太大声响影响到矮人们的听力。
羿风等人进入地底最初,虽然毕尔斯玛一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一论点,此时显然非常合适。
因为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后,守候在毕尔斯玛身边的土族长老们的脸色就经历了几度改变,终于可以和他们脚下为了更好传导声波而完全恢复了原生态的褐色土地相媲美,只有阿玛长老还能保持惯有的淡定。只是随着矮人不断转述的地底混乱升级的报告,连这位年岁久得几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抓狂的长者都有想要拽几下胡子,好发泄自己心底忧虑的冲动。不过为了避免给自己的晚辈造成更大心理压力,他只好微微颌首,仿佛一切尽在他预料中,让大家别太多担心,只是他在毕尔斯玛身边来回走动的频率却导致有几位听力较弱的矮人不得不壮起胆子提出了微弱的抗议。
“这些人类,怎么回事啊!”毕尔斯玛的耳膜在经受了新的一轮噪声攻击波之后,终于忍不住丢下手中那具做工古朴的魔法扩声器,事实上这件工具在最近一个多小时中根本就是多余的,地底那些噪杂的声音在他的耳中,简直不异于天空中的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