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扔的?”苍老的教长受了惊吓尖声喊叫随即暴怒大吼,“给我抓出来!把这些暴民抓起来。”
可回应他的是愤怒市民的咆哮,“该被抓起来丢进监狱的人是你,老狗!”
贫民窟内人群涌动,无所畏惧地挤向矛杆,教会卫士们拼力维持防线,石块、粪便及各种污物乒乒乓乓砸在他们光亮的盾牌上。
“给我们吃的!我们的面包在哪里!”
“亲王殿下给我们的面包被你们私吞了,给我们吐出来,狗杂种!”
一瞬之间,上千个声音此起彼伏。人们才不关心什么帝国亲王,什么罗马人拉丁人,他们只需要一块能救他们的面包,哪怕里面掺了大半木屑。
越逼越紧,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紧张的贵族被择人而噬的目光吓破了胆一踢马刺,高喊:“回城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快。”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便会紧随其后,仓皇的人贵族和逃难难民无异。
“我是牧首,让开先让我走!”
波利欧克图斯教长此刻哪还有往日的沉稳,焦急地骑马兜圈,眼看着无数只手越过教会卫士的防线,朝他抓去。厉声叫喊的教长逼开了人群,仿佛摩西分开大海。
其余的人紧跟牧首的马,刚才还招摇而来的教会仪仗,此刻狼狈不堪。波利欧克图斯策马飞奔之际,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擦着头皮飞过,砸歪了他沾满污秽的冠冕。可这位牧首却不敢叫人去捡,因为已经有三名护卫被汹涌的人潮挤倒,那么多人踩着躯体,即便是全副武装也要粉身碎骨。一声声惨叫从背后传来,波利欧克图斯脸色苍白,只管向前狂奔,坐下的苍头大马飞驰犹如一道白影。
……
……
……
持续了整整一天的下城区暴动直到傍晚时分才得以平息下来,能够这样并不是贫民区民众怒火消减,而是因为暴动的最后罗曼努斯杜卡斯以亲王之子的名义调来军队戒严,并承诺发放免费的口粮。
在得到这样空头支票的许诺厚,杀过人泄愤的贫民方才退去,疯狂的下城区动乱终于得以停歇。
“看样子形势一片大好,王妃殿下。”看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德米特里医生信心倍增,加上从城外的风言风语中得知色萨利的叛乱被镇压,他向心阿格里尼翁叛军的末日已经到了倒计时。
而坐在他面前的则是前已逝阿格里尼翁亲王的遗孀阿洁丽娜王妃,在血腥圣堂事件发生后,她便携小女儿伊琳娜杜卡斯躲在下城区医生德米特里夫妻家里。这些天来的将养,阿洁丽娜王妃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食物的匮乏令她十分虚弱。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此刻她和她的女儿都穿上了穷人的粗布衣裳。
在得知了今天发生的消息,阿洁丽娜王妃却没有像德米特里医生那样高兴,毕竟死伤的都是阿格里尼翁的百姓,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生前的经营一步步走向毁灭。
而身边的女儿伊琳娜此时仍然惊魂未定,因为那场动乱爆发的时候她也在场,愤怒的民众彻底撕裂了她过去的印象——象征勇武骑士在镇压百姓,而他被无数人拖下战马用碎玻璃和树枝不听穿刺,从头到脚,直到惨叫声停止。
教长身旁来不及逃走的修士光着身子躺在阴沟里,脑袋被石头开了瓢。
波利欧克图斯教长的冠冕被踩成碎片,九个教会守卫和修士被杀。当教会的人抬走后,怒气无法发泄的民中转过头来攻击彼此,抢夺彼此,这给伊琳娜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震撼——人性居然会丑恶如斯!当时如果不是德米特里医生的妻子佐伊及时拉着她回去,也许柔弱的她瞬间便会被卷进去撕碎。
直到现在,伊琳娜仍然失魂落魄一般。
而阿洁丽娜王妃也察觉到了女儿的反常,平静地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一定害怕极了吧!”
“母亲……”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就是现实,民众永远是无法保持理智的。所以说君主这个时候充当的就是牧人的职责。放任下去,所有人都会毁灭。阿格里尼翁,必须得有人来守护。以前这个责任是有你父亲来担任的,曾经我们也指望过你的哥哥。但现在,一切的希望都要落在你的身上。”阿洁丽娜王妃望着自己的女儿再也没有过去的宠溺,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必须坚强起来了,因为她的身上流淌着提奥多尔杜卡斯的血。
而伊琳娜听着母亲的话语点了点头,擦干了眼角的泪痕……作为阿格里尼翁亲王唯一的女儿,这即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如果她继续软弱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曾经天真的女孩也渐渐褪去了以往的幼稚。
将一切看在眼里,德米特里医生心中敬畏的却是一旁的阿洁丽娜王妃,从城中叛乱爆发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便冷静地让人感到可怕,对她的那位叛乱的长子,王妃并没有避而不谈,恰恰相反她将自己的女儿锻炼成阿格里尼翁最锋利的细剑,相信当她真正出鞘的倚天绝对可以给她的敌人无法预料的致命一击。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局势一片乐观,终于可以放下心中一块石头的时候,房门却在这时从外面被推开,吓了在用晚餐的几人一跳。原来是外出的医生妻子佐伊和疯修士塞尔吉乌斯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啊?我已经把饭给你们准备好了。”见两人回来,医生说道。
可不同于德米特里此时轻松地表情,塞尔吉乌斯修士此刻的脸上却面色铁青,而一旁的佐伊气喘吁吁的杨紫,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
“这是怎么了么?发生了啥?”见状一头雾水的医生问妻子,而佐伊也摇了摇头,她也是不解为什么刚才疯修士一路狂奔带着她绕了好几圈才回来。
整的所有人疑惑之时,接下来塞尔吉乌斯的所说的话令所有人心头一紧,“我有一个预感,但这个预感有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个豆浆非常棘手。”疯修士阴郁地说。
“你察觉的到什么不对了吗,塞尔吉乌斯阁下?”敏锐的王妃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危机感。
而塞尔吉乌斯点了点头,“直到今天为止,下城区发生的一切依然在我预料中,牧首威信扫地,阿格里尼就像壶里的水就要煮开锅,仇恨在贫民区蔓延,反抗叛军的言论迟早会公开宣讲,民众地矛头将对准手足无措叛乱者。当就在刚刚,局势却朝着怪异的方向发展……”
“难不成他们要增加人手来弹压?可笑!现今叛军的手下还可不可靠,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了。”听罢,德米特里医生不屑地说,这些天他和妻子按照塞尔吉乌斯的吩咐混入上城区打探消息,看到经过清洗后叛军扩充进队,招募的都是暴徒、醉鬼和懦夫,他们唯一相同点是都说叛徒,缺乏纪律,更无忠诚可言——最怕再来一次暴动,下城区就不愁兵器了。
正当他以为塞尔吉乌斯修士多虑了,对方下面的话却让他心中一凛。
“不只是军队,还有一大批一大批的粮食,罗曼努斯真的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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