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岱自从被太子殿下钦点,擢升为总兵官之后,领了五千两赏银,又加之新任都帅洪少保的当众勉励,为了知恩图报,进兵便十分的积极。
这次驰援谷城,由所部担任前锋,而罗岱更是将三千步卒抛在身后,亲自带领一千马卒先行出发,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
如果马步卒并发的话,等到抵达目的地,说不定谷城都可能被张逆的叛军给攻占了,如此安排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这次没了之前的顶头上司左良玉的明挣暗抢,立下的战功便可以悉数落入自己的口袋里了,可是比以前强多了。
跟着左良玉混饭吃的时候,罗岱也是经常担任前锋,不过哪怕杀贼三千,等到最后上报的时候,自己斩获的首级也只有一千而已,这还是往多了说。
其余都是被左良玉那个不知廉耻的总兵以及他的儿子左梦庚,还有一群蠢材同僚给瓜分了,真可谓是累死能打的,撑死心黑的。
从左良玉那里拉队伍出来之后,就再也不用看他的那张臭脸了,不管杀掉多少流寇,都是自己说了算,这点让罗岱非常的舒心。
而且洪少保是很看重自己的,比以前可是强了不止一倍,有了洪少保的支持,急需的军械与粮饷就不愁了,部曲士气自然高涨,打胜仗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朝里有人好办事,洪少保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这次南下,持有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众人最为关心的饷银也有了着落,能否领取奖赏那就个凭本事喽。
靠着这棵参天大树,罗岱也就没了后顾之忧,若是能够抢在张逆前面抵达谷城,那么就极有可能打乱张逆的计划,与总兵陈洪范一道来个内外夹击,另其措手不及。
只是探马来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张逆正率部大举攻城,谷城那里只有陈洪范的五千兵马,远远不是张逆麾下三万大军的对手。
更何况之前洪少保也说了,此番张逆准备充分,并且收买了大量的官员,若是事先探得平叛大军已经抵达襄阳,定会提前发动叛乱。
但不管怎样,罗岱都决定先来看一看,眼见为实,免得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无法向洪少保交差。
哪怕被张逆派来的贼兵所阻,无法驰援谷城,自己就此折回,那也是有理有据,众人都说不出什么闲话。
“前方来者何人???”
就在罗岱在马上思前想后之时,从对面跑来一队人马,规模约有五百人,有马卒扛着明军旗帜与马字大旗。
罗岱见状急忙勒住战马,喝令队伍暂且停下,决定先观察问候一番,再行定夺,以免出现差池。
麾下士卒纷纷张弓搭箭,瞄准对方,若是贼军,便直接予以施射,不会等到他们再行靠近才动手。
“切莫误会!我等乃是谷城守军,敌军现已攻占谷城,陈总戎早已撇下我等,独自逃往襄阳。我等独木难支,委实无法与敌军相抗衡,不得才已败退下来。尔等是哪路人马?可是去往谷城?”
对面的人马也没有直接跑过来,好像也很是小心,双方慢慢减速凑近,就在相距大概二十步的距离站定喊话,这样既能看个清楚,又能听个明白。
罗岱在马上观瞧了一番,只见对方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有熏黑的印迹,甲胄还沾了不少的血渍,大旗也已然残破不堪,倒是很像大战之后的样子。
如若这路人马当真是谷城守军,且那里已被张逆占据的话,那自己就全然没必要继续北上驰援了,否则就是自投罗网,就凭自己这一千马卒,完全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罗岱留心观察了半晌,大致认为对方在外观与话语上并没有瑕疵,这才扬声搭话:“我乃总戎罗岱,奉洪少保之命驰援谷城、既然此城已失,那便率军折返襄阳便是了,尔等领头是何许人也?”
这下谷城丢了,张逆占据这里,便可与平叛大军对峙一番了,罗岱不知道洪少保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临行之前,洪少保只是说若是遇到此种情形,可折回与大军汇合,以免被张逆所部伏击,得不偿失。
这时,对面的一员战将搭话了,说的很是客气:“原来是罗总戎,某不才,乃是陈总戎麾下协戎马廷宝,我部已然杀得人困马乏,最好不在此地久留,以免敌军乘势追来,我等寡不敌众!”
马元利也姓马,正好可以冒充马廷宝,反正横竖都是“马将军”,这番前来蒙骗官军,连将旗都不用换,自己与所部将士更是官军的行头,不由其不信。
罗岱闻言点点头,旋即抱拳问候:“哦~!原来是马协戎,幸会,幸会!敢问此番张逆有兵马几何?在下回去也好对洪少保有所交代!”
跟对方说完,罗岱便低声吩咐周遭的亲兵,瞄准这个号称马廷宝的家伙,一会儿听其号令,万箭齐发,射死这个蠢材。
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与马廷宝见过面,虽然不算熟悉,也有过一面之缘,都是湖广地区的将领,在这一片混迹许久,当然不会马上忘记对方的模样。
这分明是想要伺机偷袭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还故意跟他们聊得热闹,真是造化弄人啊!
洪少保之前倒是说过,要特别提防贼兵乔装打扮,装作官军好混水摸鱼,尤其是要留心并杜绝类似东吴袭取荆州的事情发生。
想不到没等张逆派兵偷袭襄阳城,这样的事情就被自己赶上了,这样正好,既然谷城去不了了,那就将这群不知死活的贼兵作为战功,献给洪少保好了。
他们能出现在此地,说明谷城的确是失陷了,先取下他们的首级,然后便折回去将军情禀明洪少保。
既然对方问起,马元利只好言简意赅地回应道:“只怕不下三四万,声势浩大,气焰熏天,仅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取下谷城,唉~!总戎,不如在路上细说?”
对方没瞧出什么破绽,一直在与自己搭话,马元利便认定罗岱并未见过马廷宝,略显惶恐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了。
自己的答话也算是合乎逻辑,至少罗岱是不会立刻识破的,能够暂时敷衍住他就好办了,一会儿就让他变成自己的刀下鬼。
罗岱便摆出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点头应允道:“如此甚好,你我合兵一处,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官军的兵马并未转向,而是在原地等待己部过去,但士卒的弓箭均已放下,并未摆出攻击姿态。
危险暂时解除了,但张定国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头,可是又觉察不到什么看似诡异的端倪,只能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