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何平才对吧,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说我,还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他有没有想过我的钢琴生涯可能从此结束了,我的生命也可能前几天就结束了。所以我并不是多么在意他不爱我了,你知道吗?我不在意,我难过的是,我的人生好像没有方向了,我突然,刚才......看见钢琴的时候,突然觉得,我再也没有资格碰它了,我失去的不是我的丈夫和一个曾经爱我的男人,我失去的是我的钢琴。
而且我早在和他在一起以后就开始失去钢琴了,因为我渐渐远离了它,我才会那么希望何平一直在我身边,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会那么孤独,我孤独到连钢琴都不想碰,我就去听音乐,我去酒吧,我放任自己,因为我不舒服,我没有了我引以为傲可以拥抱住的生活,我把它们寄托在了一个男人的感情上。
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白露想要给沐春演奏一便肖邦的这首叙事曲,沐春欣然同意了。
“好啊,我很乐意听你演奏,一直都很崇拜白露老师,还有,龚海也总对我说,白露老师的演奏是学校里最好的,尤其是老师演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简直是教科书一般。”
沐春这么赞美白露给了白露很多信心和鼓励,虽然白露对来自沐春的鼓励早就应该习以为常了,但是人就是很奇怪,总是听到鼓励并不会变的习惯和麻木,人类就是一种喜欢被鼓励和赞美的物种,当然那些有意义的鼓励更多的是要来自善良的人和被认为是友好的人。
虚情假意很难变成真的,这也是身心科治疗中一个很玄妙的地方,在书本上叫作【共情】,从字面上看就是感受到和对方相同的情感。
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并不复杂,难在哪里呢?
难在如何表现出来让对方知道你是真心在赞美他,真心实意感受着他感受到的痛苦。
这种共情需要积累和实践,只有在共情中才能积累共情的经验,而沐春却认为这个过程技巧不如本心来得重要。
有的时候,就是要捧着善良和没有偏见的心去接受一个人。
所以配合【无条件接受】的【共情】往往是更有意义的。
白露对着沐春笑了一笑,微微有些腼腆,然后她转身,走向钢琴。
从无开始的旋律,渐渐进入安静,到灵动,白露越来越放松,状态也越来越好。
演奏完毕之后,沐春用尽全力鼓掌,仿佛现在正处在绕海音乐中心的观众席上,看着优秀的钢琴演奏家完美演绎了肖邦的这首叙事曲。
白露也像完全沉浸在演奏现场那般,虽然穿着毛衣和连衣裙,但是却光彩耀人。
————————————
另一边,刘田田从沐春这里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到门诊大厅的护士台,而是去了对面楚思思的诊室,她把沐春告诉她的事情完整告知楚思思后,楚思思立刻联系了刘一明。
刘一明刚好也在为何平的事情感到头疼,很显然他也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正和张亥商量着这事情是这么直接按部就班走接下来的程序了,还是再看看,以张亥的为人来说一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是他对这件事情也很有看法,毕竟当时他和刘一明白白跑了一次许丹家里,而且他还在许丹家里发现了一些不明血迹。
要不要多一件事呢?张亥还没有考虑清楚。这件案子看起来很明确,许丹控告何平强~并且暴力伤害她多次,这样的指控非常清楚,而且许丹还有为情自杀这么一出大戏。
媒体全都站在她这一边,现在她成了大红人,微博上的粉丝数几乎要接近一个当红小明星。连续三天上热搜,最搞笑的事情是何平这边刚刚认罪,几分钟后这件事情就在微博上成了最热的新闻。
张亥对这件事情很是在意,刘一明也表示太快了吧,这应该是许丹刚刚走出警局大门的时间,怎么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
这样子就好像是奥运会的时候各个比赛还在决赛中个大媒体就开始准备稿件,一边要准备某方获胜一边要准备另一方获胜,等到一出结果的时候,拿出事先写好的稿子立刻发送。
大家都知道这种时候时间就是流量,公众号也好,微博也好,第一时间发送就是占到了大人气,越是往下越是少。
自媒体都是这样操作的,所以偶尔会出现搞笑事件,比如一场田径比赛,某某队获得了冠军,结果半小时后改了,组委会说某队有选手存在恶意犯规,取消第一的成绩,第二名就变成了冠军。
但是网上这时候早就已经又无数文章在庆贺某某队获得冠军了。
这种事情大型赛事时期经常发生,通常读者也见怪不怪了,前几次还觉得好笑,现在就已经知道是事先准备了两份稿子。
这样的套路警局当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在何平前脚离开警局后脚就沸沸扬扬的新闻在网上出现后,张亥愈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刘一明接到楚思思的电话后和张亥说明了一下原因,张亥一听是花园桥医院的沐医生那边也遇到问题,立刻拍了拍刘一明的后背道:“是当时一起去许丹家里的沐春医生和楚思思医生吧!”
刘一明如实汇报,“是的,张哥,是沐春医生让我去协助调查一些事情,我有点赶时间,怕晚了可能耽误事,能不能暂时离开一下。”
张亥立刻表示同意,说这里有他在没事的,午饭后回来都没关系,张亥还特别关照刘一明,“遇到问题不要着急,千万不要冲动,多听听沐春医生的想法,这年轻医生真的很有本事,体察人心和洞察事件的能力不比我们差,而且在体察人心方面简直不像是个正常人。”
刘一明经过最近的事情也是对沐春非常信任和崇拜,只是苦于警局事务繁忙没有办法像楚思思一样跟在沐春身边学习,不过他现在也一有时间就会翻看楚晓峰教授出版和翻译的书籍,很多不太明白的地方就记下来向楚思思请教或者和楚思思一起讨论。
刘一明开车到花园桥医院停车场,楚思思已经在停车场入口处等待刘一明。
“等很久了吗?外面下大雨还很冷,你是不是傻啊,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刘一明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楚思思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吐槽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吴芳梅老婆婆一样——热情了?”
吴芳梅老婆婆?说起这位老婆婆,刘一明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忘记了,一个月来十几次,每次都说一样的事情,这算是他接触过的最最有耐心的老人之一了。
一开始刘一明还有些不耐烦,但是到后来,他反而也觉得这位老太太其实挺有意思,而且最近她又来了一次,真是把张亥弄得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赶快啊,抓紧时间,那位绕海的霍金先生这次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把这些事情弄清楚呢?我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快就能掌握全部信息的。”楚思思问道。
“是我这边有些拖延了吧,因为事情比较忙,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没有理由继续追查这件事情,一开始何平否认的时候,按照流程他需要找律师,但是他什么也没做,仅仅否认是没有用的,要摆脱嫌疑讲究的是证据对吧,他就是说不是他做的,许丹却非说是他做的,这种xing-侵案,女生这样控告,何平很难避嫌的。”刘一明向楚思思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