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一脸懵,感情你们把我叫回来我还能不进去的?
楚思思忧愁地看着沐春,“老师,贾院长已经赶来了,要不然你不要进去了。”
沐春真是哭笑不得,刘田田和楚思思的逻辑莫非是刘淡淡在身心科和病人闹了矛盾,作为身心科主任的沐春还能不管的?如果沐春不管他就能装糊涂,好像这事就能与他无关?
沐春敲了敲门走进身心科门诊室,只见刘淡淡涨红着脸坐在椅子上,但是这张沐春一直坐的椅子他显然坐着并不安稳。
刘淡淡的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女孩的脸全花了,一条条灰灰的手印,一边抽泣着一边还在用手擦着脸。
女孩的眼神有些木讷,长得倒是很漂亮,站在跑步机旁哭个不停。
女人骂完刘淡淡就骂小女孩,骂人和说道理的水平看上去达到了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级别。
沐春经过女人身边走到刘淡淡一旁,刘淡淡一脸怒气,呼吸紧张,看上去像是忍着满肚子的火。
“淡淡,你先去隔壁休息会,我来吧。”沐春拉起刘淡淡的胳膊,却被刘淡淡一下子甩开了。
“淡淡,你先出去透透气,交给我吧。”沐春又说了一遍。
“我不要,我不走。”刘淡淡倔强地抖动了一下肩膀,把沐春的手撞开了。
沐春抬头给门外的楚思思使了一个颜色,楚思思走了进来对刘淡淡道,“先出来吧,老师来了没事的,走吧走吧。”
楚思思叫了好几声,女人在一旁冷嘲热讽道:“没本事就不要多管闲事,小小年纪以为读了几天书,什么都要管,小鬼头,没大没小,社会上没混过吧,说话不知道轻重,拎不清。”
女人也不管沐春和楚思思在和刘淡淡说什么,她就像打开了水龙头关不上一样,一嘴的教训和脏话没完没了。
沐春确定当时这位女病人已经进入了大脑皮层兴奋状态,轻度躁狂和秽语不断。
这种时候和她说什么她都未必能听进去,而她所说的也都是沉浸在她自己世界中的话。
刘淡淡在走廊上把事情的原委和沐春说了一下,病人名叫方佳,其实是带她的女儿来看病的,女儿今年4岁,不说话,只会发出嗯啊的怪叫声,说是去年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但是家里一直没人注意这件事,不知道哪里听说身心科有办法治疗疑难问题,就来了,还说身心科看病不用排队。
沐春越听越费解,心想,这都是什么传言啊。
刘淡淡颤抖着又说了几句,说这个妈妈简直不是人,一身酒气,弄不好还吸-毒。
听到吸-毒两字,沐春眉头一皱,右手紧紧捏了一下。
“淡淡,吸-毒还是酒精过度?”沐春试着向刘淡淡再确认一次。
刘淡淡看起来很是焦灼,摇摇头,抱歉道:“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都是猜测,还有那个孩子,明明需要好好治疗,那孩子的问题很严重。”
沐春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照刘淡淡的叙述,今天的事情应该是这个叫方佳的女人带女儿来看病,然后一身酒味或者对孩子不负责任的态度让刘淡淡非常不高兴,最后情绪有些失控。
至于刘淡淡为什么会情绪失控,沐春暂时还没有头绪,于是他让楚思思带刘淡淡去对面的门诊室休息,又麻烦刘田田多留意一下楼下的家属,要是贾院长来找刘淡淡说明情况,就说沐春已经回来了,一会就去院长室解释整件事。
刘田田点点头,一副复仇者联盟要去大战灭霸一样的精神劲真是让沐春突然多了几分力量。
刘田田鼓励沐春,“没事,这种场面我在内科和外科都见过,不怕,这女人有问题的,贾院长也不是什么都听病人的,他也不傻。”
说完拍了拍沐春的肩膀,转身朝楼道走去。
沐春走回门诊室,看了看一旁的女孩,大家都出去以后,方佳没人骂就对着女孩骂了起来,女孩倒也奇怪,方佳骂她的时候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方佳周围不知道什么地方,傻乎乎地一会儿咧嘴笑,一会嗯,啊发出怪怪的声音。
无法聚焦的眼神,不能明白大人的话,迷离的情绪,不会说话,种种症状看起来,沐春心中一阵抽动,顿感冰凉的刺痛,这女孩莫非是【自闭症】?
“你又是谁?”方佳提着嗓子问。
“我是沐春,身心科的医生——沐春。你女儿需要洗脸,外面风大,北风吹在她脸上恐怕小脸蛋会疼。”
沐春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看着小女孩而不是方佳。
方佳顿时感到有些意外,一刻不停数落人的嘴也稍稍打了一下结。
但是很快,方佳清了清嗓子又向先前一样生龙活虎,她的右手极其安逸地放在桌子上,右腿叠放在左腿上,红色高跟鞋搭配肤色丝袜,看着都让人觉得哆嗦。
这么穿不冷吗?
还没换上白大褂的沐春站起身走到咖啡机前,转头问方佳,“要不要咖啡?”
方佳将身子侧靠在桌子上,及腰长发黑中透着墨绿,看起来并不特别整洁也非特别健康,发梢不知道是染色的缘故还是营养不良,看起来如枯叶一般没有什么生气。
方佳给沐春的感觉也是如此,她的年纪不大,打扮也算是用了心,金粉色的毛衣长裙配鲜红色的高跟鞋,外套是白色的仿貂毛大衣,看起来很膨胀,毛茸茸的,但是感觉还是不暖和。
和许丹一样,方佳也不喜欢用围巾,也喜欢把锁骨和脖子完全露在外面。
这样穿实在是容易感冒啊。
再看方佳的眼神,不安中透着疲惫,嘴唇微微有些上火的疮痕,看上去刚好不久,厚厚的粉液还是没能完全遮住瑕疵。
她的脸上还有一些零星的斑点,两腮靠近耳朵的地方则有一点点微微泛青。
虽然化着妆,但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
闪着亮粉的眼影和浓密的睫毛并没有给这张脸带来几分活力,反倒是更像两个干枯的果实强行挂在深冬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