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凶手必定是在二人中间,但海棠一席话说的天衣无缝,难以分辨,众人也不能确定钱婆子大怒是因为海棠反咬一口,还是因为对方供出了真相。
所以晋亭斩钉截铁的说出海棠是凶手,众人都疑惑的看向他。
海棠扬起脸,满眼是泪,委屈的看着晋亭,“大人凭什么这么说!奴婢真的没有杀刘二家的,奴婢与她从无往来,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魏妥妥在一旁轻飘飘的说道:“你杀她,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
海棠咬唇,辩驳道:“刘二家的害大少奶奶跟大爷的事,奴婢根本就不知情,何来的杀人灭口?奴婢更没有理由指使刘二家的下毒。”
晋亭沉吟道:“这些暂且不提,你且先说说,你袖口上那处污渍,是怎么来的?”
海棠怔然低头去看自己的袖口,果然在左手戴着金镯子的那只袖口上,有一块干涸的泥印,这泥印恰好与袖口处绣的花叶重合,所以并不明显,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这……这可能是奴婢不小心弄上的……”
“你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平时连灰尘都接触不到,袖口里面竟然会蹭上泥水?”
海棠咬牙道:“难道就凭一个泥点,大人就指认奴婢是凶手?”
晋亭吩咐南松:“去将厨娘脚上的鞋脱下来。”
南松看了一眼海棠,恍然明白了,立即去脱了刘二家的脚上的鞋子,小跑回来跟海棠袖口出的泥印比对,然后说道:“这泥印与厨娘鞋跟上的轮廓可以完全重合。”
众人哗然!
许大夫人盯着海棠,眸色极深。
海棠呆了片刻,豁然起身朝一旁回廊的柱子上撞去!
然而,众人之中,受了伤的晋亭不算,二三四加上樊肃,几人都是练家子,哪里会容得一个婢女在他们眼前自尽?
四人身形同时一动,将婢女围了个水泄不通!
海棠惊愣在当场,骇然的看着众人,半晌,终于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魏妥妥上前将钱婆子口中的帕子扯出来,说道:“看来是你的侄女杀了人,还想要嫁祸给你,你说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婆子愤愤的看向海棠:“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做了恶事居然还倒打一耙!想赖在我身上,真是个白眼狼!”
她纷纷骂了一通,泄愤似的将下午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下午那会儿,是奴婢看见海棠往后园那边走,还一路鬼鬼祟祟!奴婢一时好奇悄悄跟了过去,到那的时候,海棠已经将荷塘的冰面破开了。她站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刘二家的就来了。二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奴婢听不见,只看见刘二家的似乎在低声恳求着什么……”
众人闻言心中明了,定然是刘二家的办事不利,生怕被怪罪,想求海棠放过她。
钱婆子说:“海棠显得很冷硬,然后刘二家的就从手腕上退下了那只金镯子。海棠迟疑了一下就接过去套在了手腕上,说了几句什么。再然后,刘二家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准备离开,海棠就趁这个时候一把将她推倒了!”
钱婆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海棠,目光中带着几分心有余悸,似乎海棠的狠毒出乎她的预料。
“刘二家的没防备,摔得很厉害,海棠趁着她挣扎起身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脚腕用力往上提,刘二家的惊慌之下来不及反应,上半身就滑进了冰窟窿里。奴婢见她双手乱舞,却没办法挣脱,没多大一会,就没动静了……”
这跟方才海棠说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二人的角色互换了而已。
众人忍不住去看海棠,暗道这个丫头的确很聪明,难怪在大夫人身边伺候了没几日就成了二等丫头。
魏妥妥看着钱婆子,冷笑道:“想必不是海棠发现了你,是你想上前去威胁海棠吧?”
她对这种牙尖嘴利,见缝就钻的婆子真是太了解了!
魏家满府都是这种人!
钱婆子讷讷看着魏妥妥,心虚的低下头,“奴婢……奴婢……”
那边的海棠嗤笑道:“大少奶奶猜的没错,她发现我杀了刘二家的,立即冲出来逼问我是怎么一回事,言语之中满是威胁。我见她一直瞄着我手腕上的金镯子,就知道她想要这东西。我心中厌恶,便对她说,要她假装发现尸首去禀告大夫人,我就将这金镯子给她。她大概觉得人反正不是她杀的,报个信儿是个十分简单的事,便答应了。”
如果不是魏妥妥坚持要上报大理寺,此事想必就蒙混过去了。
但天不遂人愿。
晋亭在一旁看着海棠,见她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就知道她已经想开了,不仅不会告发背后真凶,还会一力承担下来。
不过魏妥妥根本就没打算揪出真凶,只是想气大夫人一顿,她淡然问道:“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要杀刘二家的,她给大爷下毒,是你指使的?”
海棠毫不犹豫就承认了:“是奴婢。”
晋亭敏锐的发现许大夫人背脊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