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上的墨迹渐渐干了，李老将这一沓纸放到了北冥辰跟前，心头感觉一块大石落了地。
过去是他糊涂，没有完全相信北冥辰。今日他终于醒悟，虽然已经晚了，但总比一直糊涂下去要好。
首座上，穆老见李老将记录名单的纸张越过他、交给了北冥辰，也并未感到不快。
“北冥阁下，您收好。”
李老一字一句恭敬开口。
北冥辰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一沓纸张，旋即垂眸翻看起来。
他动作并不快，白纸黑字硬是被是翻出了一种肃杀感。
李老心头莫名觉得心惊，便没有回座位。
过了许久，北冥辰才抬起头来。
他将纸张朝穆老递了过去。
穆老拿过去后看了片刻，道：“老夫对这张名单上的人基本不熟，眼熟的只有三四个。北冥，你如何？”
北冥辰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面容冷峻，淡淡道：“这张名单同本尊和雪公子查出来的有一半重合，这部分人本尊多日前便安排手下去监视了，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将之处理掉。剩下的一半，本尊另外安排人去会会他们。”
穆老闻言，点了点头，道：“好，那此事便也交给你负责了。如果你需要帮忙，尽可来找老夫，老夫会尽所能给你提供帮助。”
北冥辰颔首。
李老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沉默了两息，才缓缓开口。
“老夫还是太过自信了。”
穆老看向他。
北冥辰深邃的黑眸也落在了他身上，眼底没有太多情绪。
李老一手放在膝盖上用力捏着，隐约能看到手在发颤，苍老的脸上布满懊恼悔恨之色。
“老夫以为合渊城和恭城渡口没有一个名单上的人物在，就放心把人送了过去，也满心以为瞒过了祁泫，没想到给恭城渡口招来了这等祸患。老夫有罪……”
他说到这，再次老泪纵横。
然而，北冥辰的表情却丝毫变化都没有。
“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话落，大堂内陡然间气氛微妙，鸦雀无声。
穆老都忍不住看向了北冥辰，眼中隐约带着讶异。
他没有料到北冥辰说话会突然这般毫不留情。
凤明月也看着北冥辰，美目中同样有诧异之色，只是她感觉自己隐隐是理解北冥辰的。
李老此刻同样在看着北冥辰，眼中带着愕然。
北冥辰眼神漠然，语气很凉。
“李老你现在在这痛哭流涕，莫非是想给自己减轻些许罪孽？否则，哭又有何用？”
这下，大堂内更加安静了。
穆老迟疑了一下，终是没出面说话。
平心而论，他觉得北冥辰说的是对的。
李老身子僵硬，脸上火辣辣的烧。
他完全没有料到在给出名单后，会突然被一个小辈这样毫不留情地指责。
难堪是肯定难堪的，只是更多的却是心虚。
北冥辰没再说话，于是大堂内也没其他人说话，安静的气氛让李老越发如坐针毡。
终于，他整个人颓然了下来，一字一句缓缓道：“北冥阁下说的对……”
说着他竟自己似哭似笑了起来：“是老夫懦弱，竟然潜意识里还想着给自己脱罪。同样的话，老夫往后必定不会再说了。”
话落，从椅子上起身，没抬头，只是朝穆老和北冥辰分别作了一揖。
“老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先行离开，还望二位能替老夫暂且照看封麟。老夫去办点事，晚上的时候，老夫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