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隐修会内。
夏尔擦干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眉头紧锁。
昨晚，他在酒精的催眠下很快入睡，被约书亚抬回了房间，结果早上被噩梦惊醒。
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发光人影，同样的无声怒吼。
他不清楚自己在梦中，从人影手中接过了什么，也不清楚人影在向自己索要什么。
或许是和自己身上的无数图案，以及“约束者”的身份有关？或许是自己应当付出解脱的代价，结果却躲了过去？
夏尔摇了摇头，这只是他的猜测。
原主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现在也不得而知。
收起心思，夏尔离开房间，右转来到石像大厅。
刚一踏出走廊，便看到约书亚站在祖先石像前，划燃火柴，将一根根蜡烛点燃。
封存石像的墙壁前，不知何时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立满了白色的蜡烛，悠悠烛光与水晶墙壁散发出的荧光呼应。
这是祭拜祖先的简单仪式，复杂一点的，还可以单膝跪地进行祷告。
“你为什么不摆上个碗，插两根熏香呢？”
“你懂这个？”约书亚闻声回头，“东方原人的祭祀仪式？”
“东方原人？”夏尔怔住，目光瞥向了不远处的水晶石壁，里面封存着一座身穿扎甲的石像。
坏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光顾着了解风土人情，忘了还有座同源文化的石像……夏尔收敛表情，落座主位。
“之前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起过东方？”
约书亚吹灭火柴，靠拢过来道：
“我忘记了，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那都是很久之前的历史了。”
“讲一讲。”夏尔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约书亚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说道：
“法罗王国立国594年，中间几经战乱，分裂又统一，很多历史文献早就丢了，现在关于历史的记载，除了重大事件以外，超过一两千年的，都是根据传说和遗迹发现推测出来的。”
“那时候法罗还不是王国，而是帝国。”约书亚眼中有光。
“王家图书馆有记载，大概在两千三百年前，法罗帝国东边的拉尔波海有一条同往东方的贸易路线，根据沿海地区的古迹发掘来看，当时沿海地区十分繁华，生活富足。”
“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条路线消失了，就像绿洲变沙漠，慢慢就消失了，而拉尔波远海也卷起了永远都不会消散的风暴。”
“就这些。”约书亚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这些信息在记载中描写极少，除了法兰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很少有人会去研究，同时这也是历史学界的终极难题之一。
两千三百年，这里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古老……夏尔沉默几秒钟，试着问道：
“没有人出海冒险吗？”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不缺有冒险精神的人。
“有。”约书亚颔首道，“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包括启示之父的上一任教宗，八十七岁那年称收到神谕，于是出海做最后一次探索，但进了风暴就没有出来，几个月后，有人在海岸边捞到了船只碎片。”
“那可是一教之宗，最接近神明的人。”约书亚探着身子，语气不自觉压低，“你不会认为能是普通人吧？”
夏尔沉默不语，身子后仰，的确，如果教宗都不管用，那普通人还能怎么办呢。
至于神明……他不敢下结论，毕竟伊莎贝尔在讲述神秘世界的传说和事迹时，多次提到有人在某些仪式中，收到了神明的回应。
大厅的寂静持续了几分钟，约书亚揉了揉眉心，开口打破沉默：
“昨天你那么兴奋，甚至没有给我留下多少介绍的时间，所有人都围着你，觉得你能给他们带来新生活。”
“今天就是入冬的第一天，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真的以为钱能打通一切吧？”
“当然不能。”夏尔摇着头，“所以现在轮到你了。”
“我？”
“对，剃刀党现在只有二十个人，我需要你用你的学识，告诉他们该如何学会成为一名黑帮人员，而不是地痞流氓。”
夏尔看着约书亚的眼睛，这是思想改变的第一步，是很重要的过程，只有约书亚能够胜任。
“就这些？你不会忘了，你昨晚答应伊莎贝尔，一个月还给她双份的钱，三个月，也就是明年春天之前，解决掉杰克局长。”
“我有说过后半句？”
“你喝了两瓶酒之后，拍着她的肩膀说的。”约书亚语气调笑，“就算她是个盲人，当时也恨不得用眼神把你杀了，我怀疑你的手继续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马上就要动手了。”
约书亚靠在椅背上，继续开口：
“换作是我也忍不了，好好的一个帮派，转眼就成了别人的，完全是因为自己对他人的错误认知，低估了对手导致的，恼羞成怒一点也不过分。”
“咳咳。”夏尔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约书亚的节奏，“这件事要尽快完成。”
“没问题。”约书亚点头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