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还好吗?”江氏问道,“他老人家很好。”江遥扶母亲躺下歇息,自己也在榻上闭目睡下。师父曾嘱咐他,不可与人说起师门。
母亲面前江遥悄悄地实言以告,江氏很是高兴,儿子得遇世外高人,不枉十年母子骨肉分离。对外江遥只说师父是飘摇不定的世外高人,高人可以任性地不屑于名号。
他四岁那年,师父游历到长安。师父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遥事后想想,是自己和师父的缘分?还是师父和宝钏的缘分?还是说三人之间不解之缘?才会机缘巧合,自己能拜投在师父门下。
恰巧那几天宝钏生病,也不是实质上的病,你让她坐她就坐着,让她躺她就躺着,让她吃她就吃。就和丢了魂似得,一双流光溢彩的明眸老是盯着一个地方嘻嘻笑。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能吃能喝,但是后来太能睡了,整天昏昏然。
江氏一看不对劲,小孩子眼睛亮,看到什么了?朝廷大员私下找和尚道士做法术属于禁忌,不敢找和尚道士。就找大夫来看,大夫也不过是开些安神醒脑的方子,但总不见效果。
这天柳氏在屋中守着宝钏一筹莫展。“妹妹,哥哥领你去玩好不好?”江遥摇着宝钏,宝钏兀自笑嘻嘻的看他,复又昏昏然,“占卜吉凶祸福,医治疑难杂症。”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江氏也没请示,旋风一样刮出去。“看着妹妹。”柳氏平日走路恨不能拿尺子量,这回也不顾风度,提起裙摆,一路狂奔到门口。两人恭恭敬敬在大门外等侯高人驾临。
从西边离得还很远,一位穿着腌臜破旧的道士骑一匹廋骨嶙峋的老驴,慢慢腾腾踱过来。柳氏叹气一脸失望,江氏不这么想,离得那么远,声音却像在耳边一样,事有蹊跷。
柳氏转身要回去,江氏拉住她,“夫人都说病急乱投医,咱们试试又何妨?”
腌臜落魄的道士渐行渐近,经过李府大门看都没看两人,“求求仙翁相助。”江氏拜倒在地,“心诚则灵。”老道士的坐骑走的真慢,说话的功夫还是在李府门口。柳氏也拜倒在地,“求仙翁乞怜。”
道士蹭的跳下驴背,率先往门里走去。两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道士自己进屋了,两人这才后知后觉,谁给谁带路?老道士手持拂尘,这柄拂尘翡翠手柄,尘尾的材质洁白如雪,道士在宝钏头顶挥动拂尘。
又拿出几丸药,令柳氏一并研碎,喂宝钏服下。手里托块玉,弯下腰对宝钏说:“你看这是什么?”宝钏徐徐睁开眼,抓住握在手里,“这不是我的玉吗?久违了。”
宝钏确实有一块自小佩戴的玉,只是后来不知丢到哪里。宝钏翻身爬下床,跪下拜谢:“多谢爷爷。”
众人都称奇,再看这块产自昆仑之巅的美玉,晶莹圆润,淡雅清爽,纯洁无暇。柳氏命人拿出真金白银厚谢道士,“游方之人无需这个,”道士拥着两个孩子,“不过贫道有个请求。”柳氏立马警惕起来,伸手拉过宝钏。
道士蹲下身,两根手指捻胡须,捻着捻着手里多了一根玉笛。“谁想跟随贫道学艺?”道士眯起眼睛,江遥现在回想起师父的笑容,绝对是贼兮兮的笑容。“爷爷不要走了,我跟爷爷学艺。”江遥有样学样,捻着神仙的胡子挽留。
“这孩子根骨奇佳,聪明灵慧。贫道和这孩子有缘,想收他为徒。”道长抱起江遥,江遥还在锲而不舍地捻他的胡子,眼睛盯着那只玉笛。
江氏眼泪唰的就流下来。“夫人不想此子日后有所作为?”江氏心里有计较,硬起心肠,“遥儿磕头拜师。”江遥纳头就拜,“不知仙居何处?”“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江遥跟着道士走了,师徒骑着毛驴悠悠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