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开了方子,留下银两,“惜惜,让燕儿姑娘照这方子抓药,煎药,你心结打开,病势已去一半。”
惜惜流泪,柳叶的一番话,如同惊雷把她从混沌状态救回来。
“柳公子所言醍醐灌顶。惜惜在不敢执迷不悟,为了负心人辜负母亲,辜负自己这条命。”
柳叶把这段令自己不齿,令自己都憎恶的过往,一口气讲出来。非但没有一吐为快的痛快,反而更直面曾经的自己是那般愚蠢和不堪。
听到惜惜的保证,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的过往,能警醒世人,也算功德一件。
她走上前去,握住惜惜枯瘦如柴的手臂,“惜惜姑娘,来日方长,多加保重。”
珍惜珍惜尚且在病中,身体孱弱。两人看时候不早,起身准备告辞。
惜惜泪眼汪汪,强撑起身子,要送二人。
“姑娘仅是一面之缘,义无反顾跟随我两,不怕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吗?”柳叶打趣。
“公子仅是一面之缘,曾经过往坦诚相告,难道不怕小女子穷途末路,拿着别人的隐私去卖钱吗?”惜惜说完也笑了。
惜惜注视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无羡慕,“柳姑娘你当珍惜眼前人才是。”她在心里默默祝福柳叶。
两个侍女进屋,看到惜惜竟然坐起身来,眼神不再是灰败,透出光彩来。
惜惜一叠声嚷饿了,燕儿和蝶儿小跑着一个去禀告夫人,一个到厨房为惜惜准备膳食。
郑氏闻报,欢喜地留下泪来。一语惊醒梦中人,惜惜和两人谈话后,她思前想后庆幸自己回头不晚。
现在首要的是将养好身体。想开了胃口就有了,连添了三碗莲子红参粥后。郑氏吓得让燕儿收了碗盘,几天滴水难进,今儿暴饮暴食在撑着。
蝶儿去西市照江遥的药方抓回药材,给惜惜熬药。郑氏扶惜惜躺下,惜惜一瞬不瞬地凝视母亲。
“母亲,都是孩儿的错。”
郑氏抬手抚摸女儿的面颊,“女儿,只要你好好地。”
想到女儿这些年的为情所困的辛酸种种,郑氏说不下去。
她缠绵病榻期间,母亲鬓边新增不少白发,她含辛茹苦的母亲。恓恓懊悔不跌。
她坐起身,扑到母亲怀里,“母亲,孩儿不孝,都怪女儿糊涂,鬼迷心窍,让母亲担惊受怕。”
像幼时一样,郑氏拍抚惜惜,“娘的乖女儿,娘的乖女儿,你想通了,娘高兴。”娘两抱头痛哭。
第二日郑氏亲手给女儿梳妆。铜镜中女子面色苍白,唇色暗淡,眼窝深陷。
铜镜中的女子是那般陌生,哪里是人样,整个是骷髅架子。惜惜倒扣铜镜,母亲每日面对这样的自己该是何等心痛。
惜惜转过身来,双手环住母亲,一字一句对母亲说:“一切都会好的,孩儿向你保证。母亲,孩儿大错特错,错得离谱,我都做了些什么?除了伤害自己,更深地伤害母亲。”她向母亲,也是向自己郑重承诺。
“为娘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娘的乖女儿。”
燕儿和蝶儿搀扶惜惜来到庭院,惜惜缠绵病榻一年有余,今儿走出室外,仿佛重回人间一般。
初夏的景色生机盎然,莺飞蝶舞,樱桃树结出红红的果。
惜惜慢慢地挪到樱桃树前,摘下红宝石般的果子,只拿绢子擦擦,放进嘴里。果实还未熟透,酸酸的夹杂甜美味道。
惜惜坐在樱桃树下,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惜惜仿佛不适应明亮的日光,不自觉眯起眼睛。
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她不能再辜负韶华。燕儿撑开伞遮挡阳光,惜惜抬手将伞推到燕儿这边,说:“我喜欢阳光。”
“风吹竹帘动,疑是故人来。”架上的鹦鹉看到久违的主人,兴奋地吟咏主人以往经常教它念的这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