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先去看了梅疏,见她一脸苍白,疼痛难忍还要从床上爬起来见礼,不由得就想要叹气。
“规矩都是死的,梅常侍救了朕一命,朕感谢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折腾你。快别起来了。”
她赶紧去扶,奈何她人小,还是明岫在一旁帮忙才让她好好地躺了回去。
梅疏道:“奴婢惶恐。保护陛下是奴婢的本份,不值得陛下谢的。”
萧倾其实很烦这点。
这个世界有很多时候不讲道理的,讲尊卑贵贱。就这个把对错爱恨都能泯灭去。
现在她是摊了个好职业,要是换作她是梅疏,按她的性子估计早被乱棍打死了。
萧倾心头一凉,再看见梅疏恭顺忍耐的模样,好半天没能接上话。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面对梅疏时,特别是听她一本正经说着那些皇宫的规矩时,总会不甘心冒出来的那点抵触和厌弃是什么。
不是针对梅疏,也与她的性格无关,大概只是她从灵魂上不认同这个世界。
她叹了口气,“总之,好好休息吧。汤药什么的不要落下,朕会再来看你的。”
她面庞稚嫩,偏偏一副如此严肃正经的模样。
梅疏想到当日她撒泼扑到明岫怀里,死活不让别人近身的样子,两相比较,喉咙不自觉又泛起苦味。
“奴婢会的,陛下也要保重龙体。”
萧倾被明岫扶着走后,梅疏呆呆地望着床顶,始终想不透为什么她以命相搏,却依然换不来明岫在小皇帝心中的地位。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她当如何自处?
正想得出神,旁边有人端过来汤药,正放在她床头。
她转目看去,竟不是熟面孔。
她正要询问,那人却把药碗稍微挪了挪,露出底下一角白纸来。
梅疏一惊,抬头看人,那人只弯腰一礼,一言不发地退去了。
梅疏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伸手几次碰触药碗,费力地抽出纸条团在掌中,心跳都有些乱了。
她侧身过去,一手支着被沿放进去一点光,只见纸条上的字遒劲有力,只有四个字:茕茕白兔。
顿时眼热湿润,无法自抑。
时隔多年,竟还能看到这么一句话。
她原本犹疑、忐忑、空洞、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大概是命……
应英的身体素质到底是比梅疏要好。
萧倾从窗外看见他虽然趴在床上,可枕在脑袋下的双臂旁歪歪斜斜挤着三只小猫,大家一起睡得香甜,就忍不住想笑。
这个她从宫外带回来的小子,意外地会养猫,而且,还能和这几只小猫一起给她带来许多温暖和感动。
刘意在旁边躬身道:“陛下,奴才去叫醒应内侍。”
萧倾赶紧对他摇摇头,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轻点儿声,然后干脆就没进去,直接带着明岫走了。
待明岫极为迫切地将她带到床上安置好后,便趴在床边巴巴看着她。
萧倾无奈了。
她看了看搁在床边的双拐,保证地说:“朕真的要睡了,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你看,应英那里朕都没进去。”
明岫“噗嗤”笑了。“奴婢怕陛下累坏了身子。左右下午也没事,奴婢便在这里守着陛下,晚点再给陛下换药。”
萧倾正要说好呢,外间马洪带着刘意来了。
她想起这么回事儿,便让明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