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渐渐地习惯了住在这里。
而且从一开始对医护甩冷脸，抗拒排斥，到渐渐也接受了医护的关照和治疗。
病情渐渐稳住，虽不见好转，可也没再快速恶化。
凌小汐只要上班，就会过来跟他聊聊，没有过分关心，就像普通朋友之间那样。
靳南看着她神似苏苏的眉眼，态度终究还是和善下来。
心态渐渐平和，他终于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出逃一事带来的影响。
庄磊那天说了，闹得大家都没好好过年，人仰马翻，发动了很多人找他。
想到苏苏，他心里始终留存着一块温软。
最终，他还是主动跟苏苏联系了。
那边，苏曼菱看着兄长的来电，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心翼翼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喊道：“哥……”
不再是靳南哥哥。
他懂，这一个称呼的转变，便意味着跟过去划清界限了。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剩兄妹。
——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妹。
心头感慨万千，童年少年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在不受控制地倒退。
他不舍，拼命地想要留住，可终究徒劳。
所有人都走出去了，只有他还执拗地留在原地，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痛过之后，他终于释然，脸色放松下来，连眸底的痛苦都消散了些。
“嗯，是我，新年快乐。”
曼菱听着，眼眶猝然一痛，泪水夺眶而出。
都快过元宵了，她终于听到了哥哥的这句新年快乐。
又喜又悲，又痛又乐，她捂着嘴巴狠狠深呼吸，等情绪平复些许才回应：“新年快乐！”
而后，没等靳南说话，她又问：“你在A市怎么样？那里的医疗水平不如云江，你还是早点回来吧。你在那边，我不放心。”
“没事，反正就是吃药打针做透析，这边的医院能胜任。”
“那你也不能一直住着啊。”
“反正都是住在病房，在什么地方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在这边，起码我们可以偶尔去看看你，陪你说说话。”
靳南失笑，没回应。
其实，他现在挺怕别人来看望他，害怕各个眼中流露出的浓浓同情。
他不需要同情，这样的人生是他自己选择的。
后果他能承担。
即便是，失去生命。
见他不说话，曼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又宽慰道：“哥，你别把自己封闭起来，我们很多人都关心你的，是发自肺腑，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种种——”
靳南回过神来，喉咙有些哽咽，沉默片刻才哑声道：“嗯，我明白。”
两边突然尴尬起来，明明有千言万语，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是靳南这边的房门被敲响，他正好借机道别：“医生来了，挂了吧，别担心我，我很好。”
“嗯，等有空我去看你！”曼菱急忙说道。
“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我没事的。”
手机落下，他迅速调整情绪，脸色一瞬又恢复了淡漠。
可尽管他“变脸”很快，凌小汐还是看出端倪了。
这半个月以来，科室所有人都被他折腾的“痛不欲生”，而他自己就像刀枪不入一样，冷漠冷静得可怕。
但现在——
凌小汐悄悄多打量了几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确实红了眼眶，看起来有些动容。
她不禁好奇起那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