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因为有马车,下田最快最早。
都割出好大一截了,相邻稻田的人才匆匆赶来。
不看别的,就看王家田里这齐刷刷一排人,就羡慕啊。
王老柱刚好割了一段,起身缓口气。
隔壁田的就忍不住一边割稻谷,一边跟他唠嗑:“老王头,你们家今年可不得了啊!”
王老柱笑着抽一口烟:“托福,托福,今年年成好,大家都日子都好过啊!”
“可不是,咱们村算是好的了,听说有些村子,连这些天都没坚持住,前些日子那稻浆没灌满就先开镰了。我还听里正说,咋今年税赋还要涨,一亩地比起往年,要多交半成粮食呢,这让咱们靠地吃饭的庄户人家日子咋过啊?”
王老柱也皱了眉头,叹了口气。
往前又割了一段,赶上了王永富,王永富赶着马车来,哪里好意思真看着爹娘下地,自己呆着。
他的腿脚如今只要不变天,倒真没什么大碍了,因此跟在后面也就下了地。
那速度,也就比林氏慢些。
王老柱将刚才听到的话,跟王永富嘀咕了几句:“唉,这庄户人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要是往年,有老二在,咱们家好歹不用交税赋的。这今年,也不知道要交多少呢……”
那语气里,居然有一点惆怅和惋惜。
要是往年,王老大肯定要接腔,顺着王老柱的意思,把王老二夸赞一番。
因为庄户人家如果出了秀才的话,是不用交税粮的。
这也是老王家在七里墩立身的资本和特权。
王老柱往年这个时候,都会特别得意和自豪这个资本。
外人不知道情况,只知道王家不用交税,那可省了好多粮食,一个个都羡慕不已,每年都要奉承王老柱几句。
就是家里人听到了,也都会附和两句。
虽然都知道,省得那部分税粮,也都是王老二拿走了的。
家里的田地是种多季的,春收麦子,秋收稻谷、小米,高梁等。
稻谷产量低,属于细粮,大部分都是拿去卖钱,也算是家里一个重要的收入。
麦子和小米、高粱,会留着家里,磨碎了,混在一起吃。
这样能让一家老小都能填饱肚子。
即使王家以前算是七里墩的富户,也都是这么干的,只会在逢年过节,或者家里人不舒服的时候,才有白面和白米吃。
只有王永安,每年省下来的税粮,虽然不用交给官府,可都被王永安一两不少的,拖到城里家去了。
而且税粮还能掺和点别的,王永安从来都是只要白米,小米和高粱是从来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