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垂下眼去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好像是做错了事。
如果并没有撞破这个包厢里面那些老大叔们轻浮的眼神，如果让林向晚安安稳稳地将这次的演奏拉完，或许林向晚就可以继续她曾经被操控的人生，继续她被安排着的命运，过上她认为还算舒适的生活。
这样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直到今天你突然闯入，我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羞愧，我感觉我刚才在那群老男人的眼睛里就像是一个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小丑。”
林向晚眼睛里盈满泪水，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桌上，“我感觉我特别丢人，我感觉这不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事情，我感觉我一直在被人拿来取乐。”
她吸了吸鼻子，垂下头去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可是从小爸爸就喜欢叫很多人来家里，然后让我当着这些男男女女的面唱歌跳舞，听他们说我跳的真棒，爸爸笑的特别开心，那个时候我就认为，我做的很对，只要成为一个听爸爸妈妈话的孩子，那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江南不见了，林向晚急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便看见江南手上拿着两杯牛奶走过来，放在林向晚手中，温温热热。
他自己也拿了一杯牛奶大口大口喝下，“听话的孩子，往往都是最苦的那一个。”
林向晚一顿，喝了一口牛奶，垂下眼不说话了。
“你的学习成绩好，他们就会要求你更好，你稍微变差一点点，他们就会大失所望。”
“你从来不迟到早退，可是有一天你突然逃课了，他们就会说你变坏了。”
“如果换个方向想一想。”江南舔了舔嘴唇上的牛奶，“你若是一个经常逃课打架的坏学生，学习倒数第一，突然有一天，你考了第三十名。”
他垂头轻轻笑了一下，“那个时候估计不光老师和家长，连同学们都会惊疑，你怎么能够进步如此之快。”
林向晚不说话，但是已经听明白江南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不要总是觉得听家长的话。就是自己人生的目标。”江南拍拍她的头，“听自己的话才是你这辈子要奋斗的目标。”
林向晚一瞬间，眼睛里面好像有了光亮，看见江南走出书房，他急忙跳起来，一蹦一跳的跟在江南的屁股后面，“所以哥，你听自己的了吗？你未来要打算怎么做啊？你真的打算去当篮球运动员吗？我听说篮球运动员全部都是学渣诶。”
“你听谁说的？运动员也有运动员专门上的学校，只不过大家选择不同罢了……你过来帮我把碗洗了，我要去拖客厅的地。”
江南挽起袖子，拎着拖布来到客厅里，温言礼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敷着面膜，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哈哈大笑，看见江南过来拖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目不转睛地说：“你可真是妈妈的乖宝宝。”
“乖宝宝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向晚站在厨房里终于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江南挠挠头，弯腰拖地的时候顺带将温眼里的拖鞋推到沙发底下去了。
礼拜一，在升旗典礼上，校长着重表扬了去参加比赛的篮球队的男女队员们，并且将男女篮队员里最佳MVP的得主在升旗仪式之后念了好几遍。
迟念站在队伍里，高高地扬起头，迎接着周围同学们的目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转头去看江南，他非常淡定，垂头用脚尖儿使劲儿踢着草的橡胶籽，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排还是缺席了一个人，辛泽没来。
叶北秋皱着眉头给辛泽发微信，“孩子，你妈妈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老师说，可千万不用客气。”
没一会儿，辛泽那边发来了一个消息，是一张自己和妈妈的自拍合照，妈妈王文慧躺在病床上，眼神虚弱，但是却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辛泽也咧开嘴，露出了一嘴整齐的大白牙。
“谢谢老师，妈妈已经好多了，老师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