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病房中。
只有陆馨儿独身一人在,她先是杵在屋子站了很久,直到踩着高跟鞋的双脚开始发麻,才慢慢走过去坐到沙发里面。
窗外浴室不减,依旧呈现瓢泼。
她听着电闪雷鸣,脸色伴随着一道道白光也变得明明暗暗的,又过了一会,坐不住,又走到窗边刚才慕瑾歌站过的地方,从她的角度,视线落在窗外。
能看见被雷雨摧残得直不起腰的枝干,和马路上两边形成水流的雨水,和遥远山边堆积在一起的厚重乌云。
天气和她的心情差不多,像是世界末日快要来临。
房门被推开,身姿颀长冷峻的男人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把那股子斯文禁欲的气息衬得愈发明显,配上黑色眸底隐隐欲现的红血丝,如从地狱款款而来的撒旦修罗,难得一回光临这太平人间。
男人停在门口,没有继续往前,深沉视落在窗边面有郁色的陆馨儿身上,“怎么跑到医院里面来了,今天没有行程安排?”
是一种最日常的聊天口吻,像是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
女人眸子一抬,终于见到彻夜不归的顾行之,唇角瞬间挽出讥诮笑意来,“我为什么会到医院里面来,你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顾行之连眉梢都没半分起伏,只是用分明的指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镜片隐住眸底的凌寒,平淡无比地反问一句,“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吵架的时候,最是见不得这男人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陆馨儿的唇一下就咬住,细白的贝齿日陷进娇嫩里,“宋南音是不是回来了?”
宋南音;
光是这个名字都能引得瞳孔轻微一缩。
可顾行之却还是寡淡着英俊五官,走到沙发上坐下,挑着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往后面倒去靠着,裹在黑色西装裤里的长腿交叠着,语调平淡得没有半分起伏,“那不是宋南音。”
这个答案,是模糊的。
几乎令陆馨儿觉得,这个男人是在骗她,于是挑着眉梢冷笑着说,“不是她那又是谁,所有人都在说她回来了,只有你说那不是宋南音,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会有这样子的巧合?”
深深体会过这个世道的现实后,陆馨儿就从来都不会相信‘美梦’‘偶然’‘巧合’等等,虚拟抽象的词语,她是个极端的人,一件事只会有AB的正反面,绝对不可能有第三面。
宿醉过后的顾行之整个人都是懒懒的,没有系上领带,扣子松到胸口上方的第二颗,敞着精致的锁骨,手指揉着作痛的太阳穴,低声淡淡道,“说得就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
又是一道闪电拉扯过,映得女人脸上无一丝血色,她只是兀自地挽唇冷笑,“那好,我倒要亲眼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宋南音,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
“调查户口?”顾行之气质逼人,光是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顿上一秒,“陆馨儿,别忘记后天是订婚宴,你别生生将一切都搞砸,变成悲剧。”
“悲剧?”陆馨儿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又笑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悲剧不是已经开场了吗,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你从没告诉过我你睡过宋南音,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你说过一生都只会和我在一起,看来也仅局限在名义上的,说不定哪天宋大小姐回心转意愿意回到你身边,我还得随时给她让位。”
顾行之将指骨停在眉心,静静地等女人说完后,英挺眉宇微不可察地蹙紧,瞳眸深处如一瓶黑墨水打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晕染,但是语调还是如一的平静,“你确定是在说我,而不是别的男人?”
陆馨儿有一头打理精良的黑发,垂在腰间还是湿的,她脸上在此时升腾起怒意,三两步走到男人面前,低头看他,“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告诉我,慕瑾歌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睡过宋南音,还是说你是怕面对我的质问,所以才选择撒谎来逃避事实?”
男人眉宇蹙着,眸色深得如黑暗的涯。
陆馨儿从来没读懂过这个男人,更遑论他现在的眼神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过了好一会儿,顾行之才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身子又往后仰了几十度,嗓音显得十分慵懒淡漠,“你认识我二十年,你觉得我会是个连睡个女人都不敢承认的,再说我厌极宋南音,怎么会跟她上床——你也不想这话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什么时候你和慕瑾歌那女人的关系好到能将闺蜜私房话了?”
起先,陆馨儿只是一怔,然后飞快地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犹豫了好几秒,“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男人沉默,片刻后吐出一句话,“有时候,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有。”
陆馨儿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她静静盯着姿态优雅颠倒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字字顿顿地道,“那你没碰过她,为什么也从来没碰过我?”
“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等到新婚夜。”
“我不等了。”
顾行之没说话,眸色却又暗了三度,
陆馨儿一改阴沉面色,直接不避讳地坐在男人身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红唇翘着微笑,“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你有着异于常人的自制力,还是我的魅力实在是不行,以至于住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有碰我,所以我不等了,我要证明,慕瑾歌她是错的。”
男人眼角微光凝住,他咀嚼着话中含义,“后天是订婚宴,再过几个月就是婚礼,就这么等不及?”末了,还补上一句,“馨儿,你是姑娘,要矜持。”
陆馨儿漂亮眉目间落满清寒,她从他身上站起,开始脱衣服,如花瓣一片片地剥落,抽丝剥茧般露出里面鲜嫩花蕊。
在男人讳莫如深的视线下,美好白皙的躯体彻底展现出来,
最后一丝布料剥去的时候,顾行之坐怀不乱地替自己点上一根香烟,不疾不徐地吸着,透着白色朦胧的烟雾去看女人的美好,唇角噙着抹不知名的笑意,“你能不能别学慕瑾歌,她就是这样把年深勾到手的。”
深深再吸一口烟后,他叹道,“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这是陆馨儿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这样,她听见他在此时提及慕瑾歌,忍不住咬唇,“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你却这样拿慕瑾歌来和我作比较,她是为了能够攀上年深,你呢,我难道也是为了攀上你?”
真是一种另类的耻辱。
顾行之眸色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冷淡到没有一丝情欲,吞云吐雾间淡淡对面前女人说,“结婚前我不会碰你,把衣服穿上,做个好女孩。”
放在以往,陆馨儿向来对他的话不会有太大异议,眼下被赤裸裸地拒绝后,美丽的五官变得青白难定,只是坚持咬唇,“我偏不,我给,你就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