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直刚进汜水县城的时候,大家还多少有些紧张,等到行商老刘把话题说破,数不清的汜水人都齐齐喝彩!
谢直还真没经历过这个,原来,我在洛阳干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哈?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哎呀您过誉您过誉,哎呀是侥幸是侥幸……
嘴里面应和着,心里面美开了花!
围观众人,一看谢直笑得后槽牙都能看见了,胆子也越来越大,有人还拿谢直当初在汜水县横行无忌来打趣,谢直也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众人更加兴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热闹。
“三郎,好汉子,没给咱们汜水爷们丢人!”
“三郎,干得漂亮,管他弘农杨氏是不是千年世家,敢欺负咱们汜水人,弄他!”
“三郎,听说你敲了登闻鼓,你见到天子他老人家了吗?”
……
然后,画风就有点变。
“三郎,不是说谁敲登闻鼓都得打棍子了吗,你挨揍了吗?”
“没有?唉,那多可惜啊……”
“三郎,听说你自己给自己定了门亲事,这次回来,谢老校尉会揍你吗?”
谢直听着,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
“三郎,你什么时候走啊?”
一语出口,周围一片寂静,这是谁啊,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谢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顺着周围汜水人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位不认识的汉子。
汉子一语出口也后悔了,看了周围人都在看他,尤其谢直也把目光甩了过来,直接冷汗淋漓,在众人眼神的逼迫之中,期期艾艾地说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问,三郎不是当官了吗?
什么时候去祸祸洛阳百姓……不是,是什么时候出门继续给咱们汜水扬名……
对,给汜水扬名!”
谢直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也是无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此时,有人打马迎面而来。
谢节,谢家的侍卫头领。
“二少爷,三少爷,老爷派我迎接二位回府!”
谢直抱拳打招呼。
“节叔辛苦。二哥他们先回,三郎要前往县衙,随后就回。”
说完之后,谢直也不再理会其他,直接打马前往县衙,一路之上,再有人喝彩叫好,谢直也是无动于衷。
县衙在望。
远远的就能看见一道欣长的人影,挺立在县衙门口。
王昌龄。
谢直赶紧下马,快步上前,离着老远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拜见王师!
弟子侥幸,考中了开元二十三年的明法科榜首,又考过了吏部书判拔萃选科,如今选官河南县尉……
终于不负王师辛勤教诲一场!
今日此来,特意来次叩谢王师!”
老王也老激动了,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谢直见面的场景,初出茅庐、年少轻狂,连“三审”都不知道的乡野小子,竟然放大话,“你日后名扬天下,说不定就是因为我”,当时不过是一时玩笑轻轻放过了他,谁能想到,这才大半年过去,谢直已经誉满中华,连带着自己这个启蒙老师,也天下扬名。
“好!好!好!
好孩子,快起来!
明法榜首、书判拔萃,无论是律法还是书法,都是你谢家自己的家传,王某不敢贪天功为己有,只盼着你上任在即,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
谢直起身,却摇了摇头。
“王师说的哪里话来?
要是没有王师辛勤教导,三郎哪里来的机会参加汜水县试?
更不用说王师将三郎那份文稿送到洛阳,要不然,谢三郎何德何能才能在严右丞府上登堂入室?
王师莫要忘了临行之时那三封信?没有王师引荐,孙郎中、严右丞,谁能又认识我汜水谢三郎是何许人也!?”
王昌龄听了,激动得连连点头,这些事都是他帮谢直办的,谢直到了汜水不回家先来县衙谢他,这便是真的走了心,很好,说明这孩子没忘本!一想到这里,王昌龄不由得一声感叹。
“想我王昌龄宦游十余载,堪称一事无成,想不到来了汜水,为了践行当初与故友之间的酒后笑言,竟然真的能收下你这么一个佳弟子,当真是时也命也!
对了,你既然已经选官,可曾加冠取字?”
谢直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跪在王昌龄的面前。
“请王师为三郎正冠!
请王师为三郎赐字!”
王昌龄闻言大喜。
肃穆,伸手,正了正谢直头上的幞头,这便是简化至极的“加冠”了。
“今日成人,望你谨守忠孝二字,不得仗势欺人、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