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于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天空有微光幽幽,身旁有萤火流萤扑闪。
她愣愣的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
“地狱么?”她出神的望着天空,看着幽蓝的天空有一条鲜红的血痕缓缓浮现,像是朝阳初生之前破开天色的一把斧子,将那暗沉沉的幽蓝色劈开了一条缝隙。
可是她却是觉得那道血痕更加刺目,就像是破坏了这难得的蓝色天幕。
周边的萤火凌凌而起,有几只悄悄的落在墨初的眼睫上,于那小扇子的眼睫上浅浅一顿,待墨初不受控制一眨眼,便像是受惊的小可爱一样,扑闪着往远处逃窜。
墨初轻轻笑了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地狱啊。”
她脑子尚还有些迷糊,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似乎放下了一桩极为难受的事情,隐隐约约觉得就应该呆在十恶不赦的地狱中。
可是……眼前的萤火扑闪着围绕着自己打转,似乎在催促自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同它们玩耍。
这一切显得静谧而又梦幻,像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梦境。
墨初终是撑着坐了起来,却是被眼前这美轮美奂的一幕狠狠震慑住了。
她躺着的地方是一片花海,大红色的曼珠沙华在身旁摇曳,纤细又明媚的花蕊勾着数只萤火,花瓣上的纹理于明灭间若隐若现。
大片的红色花海悠然而动,似乎有醉人的仙酿于花海中传了出来,而风一吹,这大片红海登时低下头去,露出碧绿色莹莹发光的叶来。
彼岸花开,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交错,永不相见。
墨初歪着头,脑中浮现出对彼岸花的描述。
这种据说生长在黄泉深处的花,原本就是一对情人,可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缘故,永永远远都不能与对方相见。
可是他们呼吸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的感受,看着同一片天,生长于同一片土地上。
墨初是打心底觉得这样也不错。
可是下一秒,那赤红色的花儿突然便褪了颜色,一个呼吸交错间,大片大片的白色荡漾于墨初眼前。
墨初瞪大可眼睛,看着那莹莹的花蕊登时化为了赤红色,其上的萤火也聚集在一处,像是一只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莹莹绿色的银蝶,纯洁无瑕的白色花海,那热烈的爱情似乎在一瞬间便轰轰烈烈的埋葬在这片花海之下。
墨初“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远处,一条幽幽忘川相隔的对岸,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有孩童嬉闹玩耍,有白发老人喁喁独语,桃花簌簌而开,屋舍俨然,良田桑农。
墨初有些呆住了,这便是地狱吗?
看起来……有些不同呢?
她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一样,木讷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楚迟和闲云站在忘川的渡船上,缓缓驶入墨初的视线。
“她看不见我们?”
“半魂之人,又如何看得到人间人?”闲云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殿下,这便是墨初小姐的归处了。”
楚迟心头发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恍若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的墨初,好半晌才艰难开口,“既如此,道长,我应该如何渡她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