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柳氏才微微抖动了两下衣袖,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只玉瓶。
她将那玉瓶往顾宁的身边推近几分,盯着顾宁,唇角微微扬动,冷然一笑,沉声道,“这里面装着两颗鹤顶红。”
顾宁闻言,心中一紧,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诧异地抬起眼,看向柳氏。
“哀家相信,你对陛下也是有情谊地。正是因为你对陛下有情谊,就更不应该看着陛下为了你,如此纠结,甚至和朝中大臣们为敌,和这天下的百姓为敌。你说呢?”
顾宁缓缓侧过身子,慢慢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玉瓶。
这玉瓶,冰凉不已。
她手指才刚刚触碰到玉瓶,立即触电一样地收了回来。
顾宁抬起眼,看向柳氏,目光紧紧地攒在一起。
看到顾宁这样的目光,柳氏心中一沉,忙侧过头,转过身子,躲开顾宁的目光,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不必如此看着哀家。”
柳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重新转过身,看向顾宁。
“你腹中的孩子,是你的骨血。陛下更是哀家地骨血。这世上,哪有一个做娘的人,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呢?”
顾宁依旧没有答话,只是望着柳氏。
柳氏被她盯得心中发紧,不由后退了两步,似是在与顾宁说话,又似乎只是为了劝服自己,“你若是不肯吃这东西,只管等着朝廷商议出了结果来,由刑部那些人,来处置你便是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怪哀家没有提醒你。这刑部那些人,可都是心狠手毒之人,只怕,你的结局会比现在更惨。”
说完,柳氏侧过头,看向顾宁。
顾宁却只是微微一笑,拿起那玉瓶,望着玉瓶,露出几分苍白的笑容。
待到她重新看向柳氏的时候,眼中竟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太后娘娘误会了。臣妾并不是不服太后娘娘的决定。臣妾只是有句话想问。”
“问。”
柳氏沉声道。
“若是臣妾死了,不知太后娘娘肯不肯放过臣妾的家人?”
柳氏挑眉,略显不解。
“臣妾的兄长还有娘亲,并不知父亲所做之事。这些年,臣妾的兄长,为了朝廷,四处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臣妾的娘亲,早就不问世事,她一个女人,如何能对陛下的江山造成什么影响呢?”
顾宁说着,低下头,手指在玉瓶上微微摩挲了两下,“顾家上下,如今能与这朝廷还有关系地,唯独臣妾一人罢了。若是臣妾死了,也就等于顾家和朝廷再无半分瓜葛。到时候,兄长与娘亲,也不过只是寻常人而已。不知太后能否看在他们从前对朝廷付出的份上,饶他们二人一条性命呢?”
柳氏凝望着顾宁,双目蹙在一起,上下打量了顾宁一圈,心中多出了无数的疑问,
想不到,事已至此,顾宁却只是在考虑能否为顾安还有老夫人寻得一条出路。
许久之后,柳氏缓缓点头,“只要你肯,哀家可以向你保证。哀家会想法子,保住你兄长和娘亲的性命。”
“多谢太后娘娘。”
言毕,顾宁不再犹豫,一把扯开了玉瓶上的红色布条,倒过玉瓶,那里面的鹤顶红丹药,都倒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顾宁望着那两颗鲜红的药丸,唇角不由动了动,扯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