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图坦卡蒙在空地静立了许久,影子在他身后拉出一条孤单的长线。
“陛下?”
艾的声音将图坦卡蒙从回忆带回现实。
图坦卡蒙大梦初醒般四处张望,哪里有森严高耸的刑台,哪里有熙攘拥挤的人群,哪里有亲人的身影,他微张了张唇,嗓音低沉哀伤,“艾,我又梦到小叔叔了。”
“陛下,当年的事不是您的错,您不要太自责了。”
夏双娜起床的时候,图坦卡蒙已经出门,她吃过早餐,拿着画笔,在纸上画画,洁白无暇的花瓣如绢布一片片包裹着花蕊,茉莉没有艳丽的颜色和张扬的姿态,却质朴纯真,不含一丝杂质。
茉莉,茉莉,基娅画在机关盒上的茉莉到底代表着什么?
杜拉进门送甜品,夏双娜问她,“你熟悉阿玛尔那,你知道阿玛尔那城哪里种有茉莉花或者画着茉莉花的地方吗。”
杜拉回答:“很多人家里都喜欢种。”
夏双娜放下笔,“可以陪我出去看看吗。”
“您要出宫?”
法老并没有禁止娜芙瑞小姐出行,杜拉牢记玛雅的叮嘱,千万不能让娜芙瑞去东区,东方是太阳神阿吞每日重生之地,东区就是神庙贵族聚居区的别称。
杜拉给她设计的路线里,东区自然不包含其中。
夏双娜领着杜拉出发,身后跟随二十个一等侍卫,。
笔直宽敞的王家大道将王都分为两半,西边是王宫区、大神庙和政府办公区,东边是住宅区,尼罗河上游方向坐落着达官贵人的府邸和私家花园,下游方向则是平民区,旁边是工匠村,再往东就到了王城边缘的峭壁,埃赫那吞为自己和后代修建的陵墓,就深藏在这片石灰石悬崖间。
阿玛尔那由著名城市设计师规划建造,布局合理,十分宜居,埃及气候炎热,城中树木繁茂,处处可见人工水池,为市民解暑降温,送去清凉,犹如在炎炎夏日进入了空调房,喝着冰镇西瓜汁一样舒适清爽。
冬日,埃及的太阳仍热情四射,烘得人肌肤上暖暖的。干燥的风吹过,碧玉般的树叶窸窣作响。
圆锥形的谷仓,矗立在地平线,富足丰实,这是阿吞神的恩赐。
一栋栋住宅工整排布,如鱼的鳞片。
夏双娜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需求,“杜拉,我有点肚子疼。”
杜拉会意,想了想,指着街道拐角处,“那边有个茅厕,要不然您用轿子里的马桶吧。”
“不用不用!”
夏双娜狂摆手,她不习惯被一群人围着方便。
见杜拉依然寸步不离跟着她,夏双娜害臊地将她赶走。
“你还要进来看啊,外面等,可能时间会久点,嘻嘻。”
夏双娜解决完,本打算出门与同伴汇合,一眼扫过去,发现内墙里嵌着一扇木门。
推门进去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小房间。
地面有一口竖井,是没有水的旱井,向下望去,梯子通向底部。
夏双娜好奇心起,沿着长梯爬了下去。
下面竟然有一条地下通道,呈倒U形,三面贴着长条石片,看起来非常结实稳固,可供两人并排通行,一路有火把照明,
地下冷风穿过,扬起她的裙摆。
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动她往前走。
除了回头路,就只有一个方向,夏双娜不知走了多远,大概从住宅区北边穿越到了南边。
猛地一亮,终于见了洞口,出口处是一个隐蔽的地窖。
还没等她的眼睛适应太阳光,夏双娜就被眼前景物惊呆。
“哇!”
一栋豪华别墅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她站的位置正好是主楼的门廊前,过去这里应该飘舞着彩带,花坛里种满鲜花,现在都枯萎了。门框上盘着一排威武的青铜眼镜蛇,蛇头顶部托起的日轮盘亮如镜面,将天上的太阳光折射到进门的人身上,接受阿吞神的洗礼。眼镜蛇是法老的圣物,这家人一定深受恩宠,才能使用这样的装饰。
主厅由十二根圆柱撑起,柱头是纸莎草和莲花形状,雪白的天顶和墙壁,从上到下,绘着星辰苍穹,鸟兽虫鱼,精美华丽程度比起王宫里的壁画也不遑多让。
这座府邸一定属于极为富有的精英贵族,主人绝对是高官中的高官。
穿过大厅到了中部庭院,中央是一个豪华水池,岸边放置遮阳伞和实木躺椅,因为太久无人打理,池水几乎完全干涸,厚厚的泥巴结成痂,落叶和枯草塞了半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