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李忠让舒云跟着,有个大夫在边上跟着,诚然能让人安心,何况舒云又是舒怀远的女儿,苏幕带着她出去溜溜,也是好事。
瞧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耿少离扯着李忠的衣袖,“叔公,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你的伤还没痊愈,小小年纪的,得好好的养着,可别像你义父这般,幼时不曾善待,如今千疮百孔。”李忠摸着他的小脑袋,“孩子,先让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耿少离皱着眉头,“可是叔公,义父让我读书。”
“因为你义父啊,吃够了习武的苦,不希望你走她这条路,但是你若能学有所成,来日高居庙堂之上,还用得着舞刀弄剑吗?到了那时候,你有的是可使唤的刀子。”昔年不曾想过的事,李忠如今都想明白了。
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刀。
不见血的杀戮,才是最可怕的。
东厂,大牢。
内里惨叫连连,外头阳光正好。
苏幕行礼,“义父!”
栾胜立在台阶上,转头看她,只瞧着苏幕神色寡淡,面色苍白,似乎很是虚弱,有些话到了嘴边又悄然咽了回去,“没事吧?”
“苏幕无能,不能伺候好太子殿下。”苏幕依旧弓着身子,没有直起来。
栾胜一步一台阶的走过去,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太子自会有人伺候,你没事就好。”
“多谢义父关怀!”苏幕垂着眼帘,极尽温恭。
栾胜叹口气,负手往回走。
苏幕没有犹豫,缓步跟上。
“苏幕。”栾胜开口,“昨晚你本可以挣脱。”
这点,苏幕清楚,栾胜更清楚。
“太子殿下赐了我一杯酒,酒中有药。”苏幕低声解释,“那药的药性极是厉害,眨眼间便能让人身子发软。彼时我急火攻心,太子殿下又步步紧逼,恰东宫走水,我吐了血才算找回些许清醒,马上夺窗而出,寻了僻静处疗伤,待年修找到我,才将我带出了宫。”
一番言辞,滴水不漏。
栾胜顿住脚步,“如此说来,倒是那场火救了你!”
“是!”苏幕行礼,“若非如此,怕是……”
栾胜眉心微凝,“想说什么便说罢!”
“义父,为何会有人提前在酒中做了手脚?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还是太子他自己?”最后那一句,苏幕说得很轻。
栾胜的面色旋即变了变,显然,最后那种可能,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一直觉得是有人对太子下手,而忽略了太子对苏幕的势在必得。
“义父?”苏幕低唤。
栾胜没说话,抬步进了大牢里。
刑房里的那些人,有几张熟面孔,都是东宫里提出来的,当天夜里在寝殿周围伺候的,至于后院那场火,因着救了苏幕一命,查也不急于一时。
“有人想让东厂和东宫生出嫌隙,继而借着东厂的手,扳倒太子。”栾胜瞧着这些血淋淋的人,看他们就如同看死人一般冷漠,“无论如何,这事不能善了,必须把人揪出来。”
否则,可一便可二,后患无穷。
奈风是从外头进来的,见着苏幕在,并不惊讶,如往常一般据实禀报,“督主,皇上刚刚训斥了睿王殿下。”
“训斥睿王?”苏幕不解,“柔妃娘娘那么得宠,皇上又惯来顺着睿王,为何会训斥他?”
奈风低声道,“家长里短,宠妾灭妻。”
八个字,概括了此番训斥的缘由。
“哦!”苏幕了然。
这睿王李珏原就是个风,流之人,听说后院的妾室一箩筐,多得都快脚后跟、挤脚后跟了,会出这样的事,实属意料之中,没什么可奇怪的。
“睿王殿下的正室,乃是前太师简家的女儿,听说昨夜一脖子吊死了,所以简家不依不饶,一状告到了皇上那里。”奈风继续道,“皇上好面子,如今还被简家这么一闹,自然是挂不住的。”
栾胜轻呵,“宠妾灭妻?睿王倒是做得出来,现如今又是哪个妾?”
“说来,这妾……”奈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睿王殿下自个抢回来的。”
苏幕狠狠皱眉,低嗤一句,“活该!”
强抢民女,以至后院起火,这不是活该又是什么?
“这么一来,睿王怕是有一阵子,不得盛宠了!”栾胜深吸一口气,“之前去定远州,何其功劳,如今功过相抵,白忙活!”
奈风点点头,“所以承接南疆使团之事,便落在了雍王殿下的身上。”
“雍王?”苏幕不解,“再不济还有个靖王殿下,怎么就轮到了雍王?雍王殿下惯来体弱,长途跋涉前往边关,怕是要去半条命。”
这点,奈风也不懂。
栾胜眯了眯眸子,“雍王……”
“义父,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苏幕追问。
栾胜侧过脸看她,“杂家想起了,途径延州时,发生的一些事。”
延州?
苏幕愕然。
跟永慰县之事,是否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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