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翻个白眼,“有话就说,再叽叽歪歪这些没用的废话,趁早收拾收拾,去菜市口挨了这断头一刀,省时又省力!”
“这赏赐,我不稀罕!”苏幕起身,“你们的废话,我也听够了,走!”
语罢,苏幕转身就走。
“苏千户!”柳姨娘疾呼,砰砰砰的直磕头,“我们说,我们都说,求苏千户放咱们一条生路,咱们什么都愿意说。”
苏幕站在那里,冷眼睨着他们,目光沉沉如刃。
“还不快说!”年修低喝。
顾南玉看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会意的垂了一下眉眼。
“江家的方子,我并不知晓下落,但是江家另外一样东西,我却是知道的。当初煜城江家被覆,老爷说过,来的可能就是朝廷的人,他们想要的是天族的矿藏分布图。这张图一直就在江家,不管是谁,拿到了这张图……”柳姨娘说到这儿,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苏幕狐疑的打量着她,“这么重要的东西,何以落在你的手里?”
“当初这顾西辞,哦,就是江家幼子江南,就是我娘带进顾家的,没有人比我娘更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所以我娘说的句句属实。”顾南玉慌忙解释。
苏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顾西辞当时问了她一句,可记得柳姨娘?
柳姨娘?
柳氏?
苏幕还真的不记得家里有过这么一个人,委实愣怔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细看这柳姨娘,徐娘半老,风韵不减,好像是有点面熟,可苏幕怎么都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煜城江家的人?”苏幕缓步行至柳姨娘面前,徐徐蹲下来,认真瞧着眼前的人,猛地想起来,当初阿隅身子不好,所以他的身边一直有两位乳母。
她是,杨氏?
对了,杨氏!
当初杨氏抱着阿隅离开,此后便消失无踪,既然阿隅出现在顾家,那么杨氏出现在顾家也是理所当然。
难怪,他要问那一句……
“矿藏分布图在哪?”苏幕盯着柳姨娘的眼睛,目光沉冷无温,“把东西交出来,我答应你们,马上送你们出城。”
仿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柳姨娘猛地扬起眉睫看她。
“苏千户这话可是当真?”顾南玉急忙追问。
苏幕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们,“我苏幕说话,虽然算不得一言九鼎,但我相信……东厂要放人,无人敢拦!”
“好!”柳姨娘深吸一口气,“早些年从煜城逃出,半道上被顾家的人所救,我怕这保命符会落在别人的手里,更怕顾震是冲着这东西来的,所以就在进南都城之前,把东高原地在了城外乱葬岗的一座荒坟之内。”
年修不由的感慨一声,“可真够能藏的!”
可不是吗,藏在城外的乱葬岗荒坟,谁能想得到?
“你确定东西还在?”苏幕眯了眯眸子。
柳姨娘连连点头,“每隔两三个月,我都会出城拜佛,途径的时候都会停车下来看一看,东西肯定是还在的,就前阵子,我还去看过了!”
“好!”苏幕敛眸,“既然你确定东西还在,那我送你们出城,也算是兑现了我的承诺,放你们出去。”
闻言,顾南玉大喜过望,柳姨娘欣喜若狂。
“真的?”
“真的?”
苏幕大步流星的走出刑房,年修立在那里,眸色沉沉的望着二人,“还不起来,走吧!”
母子二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得到了释放?
真的,可以出去?
“知府大人那边,我来交代!”苏幕立在檐下,瞧着相互搀扶的柳姨娘母子,“你们上车罢!”
二人,求之不得。
“爷?”年修低语,“真的送他们出城?”
苏幕深吸一口气,瞧着不远处的知府,缓步走了过去,没人知道她跟知府说了什么,只看着知府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躬身拱手。
“娘,好像成了!”马车内,顾南玉扭头望着自己的母亲。
柳姨娘呼吸微促,“活了,有机会了,待会出了城你就赶紧跑!”
顾南玉沉默。
“娘知道,那东西……”柳姨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罢了,拼一拼吧!到时候,你问他们要一匹快马,跑得越远越好。”
顾南玉抿唇,不语。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苏幕已经回来,起身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摇晃,紧接着往前驶去。
柳姨娘母子二人,就蜷缩在马车内,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往外探一眼,待车子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母子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放肆,东厂的车子,也是你们能拦的?”年修低喝。
苏幕掀开车门帘子,冷眼扫过外头的军士,沉着声音冷斥,“都给我让开!” 见着的确是苏千户,底下人谁敢拦着?
东厂的名头,可不是说说而已,惹急了都得遭殃。
马车出城的那一瞬,柳姨娘母子只觉得天都亮了,外头的空气可真够新鲜的,终于逃出了南都城,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顾南玉不想死,柳姨娘也不想死。
然则,车子刚出南都城不远,柳姨娘就开了口,“烦劳苏千户,给南玉一匹马,让他先离开,我会带着你们去找矿藏图。”
苏幕的指关节,在车壁上敲了两下。
马车当下停住。
“爷,怎么了?”年修忙问。
苏幕下了马车,瞧着爬下马车的顾南玉,“给他一匹马。”
“爷?”年修愣怔。
柳姨娘坐在马车内,“放南玉走,我便带你们去,毕竟大家都不信任对方,总需要每个人退一步。何况我们母子赤手空拳的,真是怕极了苏千户的刀子。”
“你!”年修愤然。
苏幕冲他使了个眼色,“给他!”
“是!”年修将自个的马匹牵过来。
顾南玉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勒住马缰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马车内的柳姨娘,仿佛是有些迟疑,“娘?”
“走吧!”柳姨娘直勾勾的盯着他。
顾南玉扫一眼苏幕和年修,狠狠甩了一下马鞭。
马蹄四撒,瞬时如箭离弦。
尘土飞扬,不瞬便已远去无踪。
“行了?”苏幕睨一眼柳姨娘。
柳姨娘点点头,“往前走吧!我带你们,去找矿藏图。”
“你最好别骗我,毕竟我这人脾气不好,若是发起火来,谁也受不住!”苏幕不慌不忙的回到马车里。
马车继续前行,终是停在了乱葬岗。
下了车,年修推搡着柳姨娘,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快点,再磨磨蹭蹭,仔细皮肉受苦。如果敢骗千户大人,这乱葬岗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柳姨娘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终是在一座墓碑之前停下,呼吸微促的指了指眼前的荒坟,“就是在这里,就是这里!”
“你怎么藏进去的,就给我怎么取出来!”苏幕怀中抱剑,悠哉悠哉的靠在树干处,浑然不惧周遭的一切。
乱葬岗时不时有些骨头,有些残留的破布,白日里进来也是阴森森。
可那又如何?
苏幕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我……”柳姨娘趴在墓碑前,小心翼翼的扒拉着一角的空缺,动作倒也还算娴熟,的确像是做过很多次的样子。
年修怀中抱剑,就在边上盯着,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耍什么花样?若是敢偏他家爷,那她就死定了!
柳姨娘垂着眉眼,身子抖如筛糠,一下又一下的扒拉着墓碑底下的空缺。
蓦地,她动作一滞,眼眸抬起,呼吸微促的望着前方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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