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有没有活人!”礼部主事王照气愤地在礼部大堂上徘徊。
“喂,别喊了,喊也没用,礼部的大老爷们不会理你的,还是带着你的奏折回去好好读几天书,再找皇上。”一个礼部笔贴式懒洋洋地从大堂里面探出半个头。
“岂有此理,皇上明明下召文武官员不论大小都可以直言上书,无人可以阻拦!”王照发急道。
大堂里响起一片哄笑,再也没了回音。
傍晚,王照愤懑地在大栅栏的酒肆里喝酒。“王照,几月不见老师,就会一个劲儿灌黄汤。”文廷式背着手,微笑着走近坐了下来。
“老师,有京城各大衙门的官油子,老顽固,咱们一点事也别想办成。”王照气鼓鼓地继续给文廷式倒酒。
文廷式轻松接过王照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年轻人,别急嘛,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更何况是国家的事,朝廷那么多年的陈旧规矩和官场陋习,关系到多少国家重臣的切身利益,你想一步变到底,是不可能的。”
“可是,老师,咱们的奏本皇上连看都看不到,还谈何改革?皇上这个月初发了无数变法诏书,诏书堆积的一天比一天多,根本没有人去照着办,这样下去,早晚垮台。”王照愁眉不展道。
文廷式收住了笑容:“王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要通知皇上谨防顽固派推出慈禧皇太后趁机夺权了。”
“为什么?”王照奇怪道。“小子,你这还不明白,皇上一点权威都没有,又触动了这么多朝廷重臣的利益,不正好给慈禧皇太后以重新出山干预朝政制造机会了吗!”文廷式重重地放下筷子。
“那怎么办?”王照吓得六神无主。“必须让皇上把改革的人全部弄进军机处去掌管大权,换掉那些顽固派,长痛不如短痛,必须干得彻底!”文廷式咬紧牙关道。
“这还用说吗?礼部尚书怀塔布这些人连朕的旨意放在眼前,看都不看,长此以往,朕还不成笑柄,立即以贻误朝政之罪,把怀塔布免职!”夜里,王照直接闯景仁宫告状,我一听麝月说是王照两个字,赶紧叫她到养心殿通知光绪,光绪此时正在养心殿召见徐致靖等人草拟变法诏书,一听这个事顿时就火了,在景仁宫大发雷霆。
“皇上,这么快就将一个一品大员免职,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只觉得不寒而栗。
“不能对这些贪墨之辈低头,明日一大早朕就下诏书。”光绪想了想,终于决定道。
次日,京郊颐和园,哭声震天,喧闹无比,大公主正陪着慈禧在昆明湖遛弯,正玩得高兴,慈禧突然听见围墙外鬼哭狼嚎得越来越厉害,不禁紧锁眉头:“小李子,这是什么混账东西在外面号丧,想死吗?”
李莲英吓得面无人色,急忙禀报道:“老佛爷,是怀塔布和礼部的几位堂官在门外乞求召见。”
“混账!本宫好不容易在园子里玩几天,就有人看不顺眼,天天在门口鬼嚎!这是哪条家法?”慈禧气得几乎蹦跳起来。
“老佛爷,据陪跪的礼亲王说,是因为朝廷上的事。”李莲英婉转道。“这就更不得了了,皇帝都亲政那么多年,有什么大事不找皇帝,找本宫干什么?”慈禧故意装作不知道。
“老佛爷,听说礼部几个堂官都被一天罢了职,全部赶回了家,朝政没法办了”李莲英缩着头道。
“这就不对了,皇帝不是答应本宫,一二品大员的任免要通过本宫吗?叫他们进来说。”慈禧不满道。
只见怀塔布和刚毅,以及礼部几个堂官都哭哭啼啼的跪上前来,口中称道:“老佛爷冤枉啊,赏奴才一口饭吃,奴才们活不了了!”
“干什么!你们几个一二品的重臣,怎么跟个娘们一样?”慈禧断喝道。
“老佛爷,变天哪,皇上今早儿接到礼部主事王照的告状,一下子把咱们礼部全部的满汉大员都撤了职,朝政一下子没人办,奴才们怕伤了国体。”怀塔布危言耸听道。
“呸!王照是哪个,一个主事把你们这些老臣都告倒了?”慈禧愤怒道。
“老佛爷,王照是个新进的小官,也不知道是怎么专营上的,口气大得很,直接就要跨过礼部上书给皇上,奴才们怕伤了国体,好言劝解,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联接了后宫的珍主子,向皇上告恶状!”几个尚书侍郎叩头道。
“等等,这里面怎么还有珍妃?”慈禧突然一顿,奇怪地看着几个人。
“老佛爷,您不知道,珍主子最受皇上的宠爱,所以“”我明白了,又是老调重弹,珍妃又干政了?“慈禧冷笑道。
”皇额娘,珍儿就是那么个人,傻丫头一个,又是热心肠,估计是收人利用了,再说皇额娘,从前珍儿卖官贪污,那些个传言不都证明是被人诬陷的吗。“大公主见状,赶紧和缓地劝慈禧道。
”嗯,珍儿这丫头是没头脑,估计是又得罪人了,可是皇帝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也孩子气,这么草率就撤了一个礼部的所有大员,蓉儿,你来,到宫里好好跟皇帝说,把他请来。“慈禧缓了缓神,吩咐一边的蓉儿道。
须臾,光绪便乘着銮驾进颐和园请安,慈禧自个儿笑了笑,问光绪道:”皇帝,今日你是怎么了,一下子撤掉了礼部的所有官员,这样礼部怎么办公?“
”皇爸爸,儿臣是有苦衷的。“光绪低着头,料想被人告了状,急忙辩解道:”其实,是因为礼部集体抗旨,办事不利,欺压上书官员,才“
”这个本宫也听说了,不过礼部再怎么不对,也应该教育一下,给个机会,你这样不顾一切就废了礼部,公事谁来办?你这是因小失大呀。“慈禧苦口婆心地劝道。
”其实皇爸爸,儿臣撤掉礼部,并不是没有准备,儿臣早就想好了,调了六个从各地选来的年青官员,充实军机处和六部。“光绪鼓起勇气回话道。
”什么?皇帝,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那你还来问本宫做什么,你难道忘了过去本宫的嘱咐,一二品大员任命,要先禀告本宫,再办。“慈禧变脸道。
”儿臣不敢忘。“光绪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你口里说不忘,这么不声不响就做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宫?“慈禧凤眉倒竖道。
”其实,这并不是一二品大员的任免,儿臣不敢惊动皇爸爸,这六名官员,官职只在四品。“光绪压低了声音。
”军机章京?好呀,皇帝,你都学会跟本宫绕弯子,耍小聪明了,你走吧。“慈禧冷笑几声,甩了甩手。
回景仁宫的时候,光绪铁青着脸,我知道光绪一定是挨了吓,急忙替他换了龙袍,轻轻问道:”皇上,老佛爷今天说了什么重话,看把你吓得。“
光绪悠然一笑道:“珍儿,你说朕被吓了,你这张嘴呀,不过今日皇太后的表态确实使朕很不舒服,皇太后从来都没那么愤怒过,似乎,她把家事和国家都连在一起了,对了,听说怀塔布和礼亲王还告了你的状。”
“我的状?怎么,那几个老顽固还记着上次富察绮云和慧皇妃的仇?”我忍不住嬉笑了起来。
“小人绝对不可得罪,珍儿,你这个性子,太憨,太傻,把什么都看得那么简单。”光绪指着我的鼻子戏谑道。
“可是,臣妾也是为国家出一份力呀。皇上,你用不着怕,走出第一步,毕竟很凶险,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会平坦的多。
“皇上,今天一早,臣等就收到一大堆奏章。”次日大清早,正值早朝过后,光绪琢磨着想学康熙爷御门听政,新进军机章京谭嗣同却跪下捧上了一大堆的奏本。
“壮飞,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时都对圣旨不声不响的,怎么今天有这么多人说话?”光绪惊喜道。
谭嗣同苦着脸道:“皇上,都是参劾康先生的,还有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