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葬了黑犬后,佑禄便去了煞月。
之前的那位族长什么话都没说就主动将族长一位让给了佑禄。
“哥,几天后的妖王之战,你打算支持谁?”
“这对我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好回答的问题,我会支持秋叶。”
“我知道了,要是到时候是我赢了,哥哥你就站在我这边。”
“没问题。”
对话就到这里为止,灼日要继续为几天后到来的战斗最准备。
“您为何会支持那只狐妖?”
听到这声音佑禄转过身去,是齿鸠。
“因为他是最合适的妖选。”
“您同他一起行动了那么多年,肯定会有妖说您有私情在里面。”
齿鸠看到面前的犬妖听到他这句话后淡然一笑,那是他所不曾见到过的模样,有什么改变了对方。
“正是因为一起行动了这么多年,我才肯定秋叶是最好的妖王,他没有夜白的疯狂,没有决枫的阴险,没有羊角一族那位妖王的偏执。
“没有傲慢、没有怯弱、没有仇恨,你知道我从对方身上所见的都是些什么么?强大、聪慧、妖族所难有的那份细腻,以及对妖王一位的执着。”
对于齿鸠而言,面前的这位更适合当他们的妖王。
那只幼小的犬妖,在人类的世界长大。
空中飞来一群鸟儿,它们落在了佑禄的身边,落在他的头顶上,肩膀上。
这样的一只犬妖,有着白色火焰的犬妖。
“前辈前辈,别总是板着个脸嘛~老师说这样不容易招女孩子喜欢。”
“我要女孩子喜欢有什么用?”
“啊,这么说好像也是。”
见佑禄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齿鸠难得眉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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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竹环顾四周,一片狼藉。
“唐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沙腾那家伙死了,想来看看你有什么想法,不过看这里的情况,你是好好闹了顿脾气?”山崖上全是弯刀刻下的刀痕,像是暴风席卷而过,原先所见的水潭里满是石块。
“毕竟胧月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女子,失去了重要之人,悲痛欲绝,不是很正常么?”
“悲痛欲绝?夫人您什么时候和沙腾也有所关系了?”
“自然不是和他有关系。”
唐竹走到胧月的对面,从背影里还看不出来,一看到正面,才真正看到对方面容的憔悴。
他拿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是凉的。
“我最喜欢听别人有什么悲痛小故事了,不如您跟我讲讲如何?”
“大人您倒当真是性格恶劣。”
“要不然我应该怎么说,我想想,对了!”唐竹说着一手握拳击在另一只手掌上,“跟我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很多,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会和你一同分担痛苦的。”
听到唐竹这话胧月抬起头看:“明明是人模人样的,这心,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呢。”
胧月抬起手,想要触碰唐竹心脏的位置,然后直接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夫人,我这条命可没打算给您。”
“说的也是,那我就来跟你讲一个,不是那么有趣的小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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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茗刚冲出灵宝阁就迎面撞上了个人。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我?这都自己投怀送抱了~”
陆茗刚想和对方道歉,一听这话,一听这语气,肯定是那家伙!
“这话还是说给那些小家伙听吧,对我可不管用了。”
“以前也没对你有用过不是么?毕竟你心里可只有你亲爱的大师兄。”
“那是当然,我最~爱大师兄了。”
“这种话我在场的时候说不好么?”
“大师兄?!!”陆茗一回头就看到陈琨在他的身后。
之后几人在大殿的一间屋子里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最近如何?”
“累得要死,我们魔修明明可以不用做那些事情的,要不是因为是你们仙宿的委托。”
“就当是改善你们魔修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呗~”陆茗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一丢。
“改善形象?与其这么累,还不如像以前那么随意呢,不说这个,沙腾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一听对方提到这个,陈琨和陆茗都是叹了口气。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话说回来,你知道黑犬是梦华空的弟子么?”
“你说梦华空那家伙有弟子,真的假的,不过黑犬不是……”黑犬的事情游桦已经提前在陆茗传来的纸鹤中得知了。
就在三人谈话的时候一名弟子走了进来:“掌门,门外有一群人求见,说是要我们交出步珉殷。”
“又来?师兄,你先和游桦聊着,我去看看情况。”陆茗说完就跟着那名弟子离开了屋子。
游桦和陈琨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
“我们要不也去看看情况?”
“同意。”
再看仙宿入口,陆茗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越来越多。
守门的那些弟子一看到陆茗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说说看你们要步珉殷做什么?”
“自然是要他偿命!”
“偿命?偿谁的命?”陆茗打量了一下这群人,有几个是之前也见过的。
“我们都是亲朋好友被步珉殷那家伙所害,要他偿命不是应该的么?你们凭什么把他藏在仙宿?”
一听对方这话陆茗就头疼:“步珉殷难道没死么?你们现在来我们这里要个小孩,以前怎么不聚集起来去对付那个成年的他呢?”
“因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现在,我们也依旧不是那个他的对手,我们很感谢您和幕空大人除掉了步珉殷,但是为什么拥有重来一次机会的是他,而不是被他害死的那些人呢?”
陆茗发现这些人说得好有道理,他根本没法反驳。
“我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自从这家伙把我带来仙宿之后,就一直让我干活,而且还经常让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要是你们愿意把我带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陆茗转头一看,步珉殷居然也跑到这边来了。
再一看那些人,步珉殷的那番话居然起到了一些作用。
不过还真亏这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神情和语气居然还挺到位,满满的委屈。
“但是要我偿命的话我不明白,你们说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喂!这种话说不得啊!陆茗一看外面的人,果然之前那一点点动摇被步珉殷这一句话瞬间给弄没了。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用法器回到小时候,就算你没有那些事的记忆!些无法抹去过去的你做过那些事情!”
“什么法器?”
“当然是永梦图!”
陆茗听出问题来了,永梦图的研究虽然一直在进行,但是关于永梦图可以让人重回小时候这一功效目前只有他和沫子知道才对。
就算是这些人在这些年来也进行了调查,也不能就这么肯定是永梦图的能力。
“你们的意思是,永梦图吞了这么多人和妖进去,就只有步珉殷一个人回到了小时候?”
被陆茗这么一反问,那些人也愣住了。
“若是永梦图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我们也不能直接拿活人进行研究。”虽然他们已经这么干了。
步珉殷见陆茗也是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还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但是这个孩子就是步珉殷!”
“嗯,我的名字叫就是叫步珉殷。”
“这件事我们也没头绪,如果你们有什么相关的线索请告知仙宿,我们也会对此展开调查的。”
于是就在这样的一番忽悠之下,那些人离开了仙宿。
陆茗和步珉殷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转身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后才松了口气。
“重生一次的机会么?还不如说你是穿越过来的呢。”
“确实穿越这一说法更说的过去,下次干脆就用这个来搪塞那些家伙好了。”
陆茗直接在步珉殷头上来了一下:“可惜你不是,而且也不能用搪塞,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你对那些人所造成的伤害是确确实实的,你可以现在仙宿继续修炼,同时想想看该怎么回应那些人吧。”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陆茗就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步珉殷揉了揉自己的头,仔细想了想陆茗所说的话。
“没事吧?”在步珉殷回到药房后,决纹就急忙上前去询问对方情况。
“暂时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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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茗在路上看到了陈琨和游桦,那两个人躲在一个柱子后面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于是他也凑了过去。
前面是弟子们修炼的地方,在修炼场的旁边站着一个人。
陆茗在看到那人时吓了一跳。
“老!”
“嘘!”陈琨和游桦急忙捂住了陆茗的嘴。
不错,他们所看到的那人正是仙宿老祖陈启文。
“老祖不是没肉体了么,照理说就算结界消失了,也应该直接飞升了才对。”
“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看到你们仙宿的老祖,要是我父亲在的话得知这个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就冲过来了。”
陆茗看着老祖,比起在结界见到的要年轻上不少。
像是注意到陆茗他们的视线,陈启文转身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这招呼一打,三人都是浑身一颤。
在互相看了看之后还是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晚辈见过老祖。”三人同时朝陈启文做了礼。
“觉得不可思议对么?我也是。”陈启文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行动过了,他居然可以看到这么多的人!
“请问,老祖您现在……”
“是人是鬼,是么?当然是人,不过现在的我可是什么修为都没有了,”老祖上前去摸了摸陆茗的头,“小陆,我发现我比你高哎。”
“呃,”陆茗没想到老祖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老祖您是怎么从结界里出来的,对了,现在什么感觉,饿不饿?渴不渴?”
“是那个叫黑犬的孩子破除了结界,我感觉很好,暂时不饿,暂时不渴。”
黑犬?陆茗记得之前所看到的信封中确实有关于结界的对话。
梦华空那家伙答应帮老祖破除结界,却是由黑犬来完成的。
很多梦华空没有来得及做完的事情,全是由黑犬来完成的。
黑犬那孩子自己的想法呢?陆茗发现他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因为对方总是和佑禄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你是游莫的孩子吧。”
“啊,是。”见老祖转向了自己,游桦突然有些紧张。
“带我去游荒看看吧。”
“…好,没问题。”
陆茗还是头一回见到游桦那样不知所措,不过也是,毕竟游莫和陈启文以前是那种关系,这就像是……这么说老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游桦的爹了吧?
见陆茗突然开始憋笑,陈琨和游桦瞬间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唉?现在?等?那我就先告辞了!”游桦基本上是被陈启文拽着走的,匆忙之下他也只好和陈琨他们道了别。
“看样子老祖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回仙宿了。”
“嗯,虽然看不到未来感觉有些可惜,不过对于现在的老祖而言看不到反而没有那么多烦恼了。”陆茗说到这里总感觉他忘了些什么。
直到在三天后,妖王之战开始,他收到佑禄前去观看的邀请后才想起来他那天本来是要去煞月看佑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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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之战的地点在一处被妖族称之为环境最为恶劣的地方。
所谓的环境恶劣,也不过是来自地表那些流淌着红炎之浆裂缝中不时喷薄而出的拥有最饱满浆果汁液色彩般的灼热液体。
受邀而来的人类不止陆茗一人,每个妖族都向他们觉得值得尊敬的人类发送了邀请。
“灼日呢?”陆茗实在是难以忍受那里的炎热,就远远站在周围翘起的山岩之上。
话说妖族这样的地方还真是数不胜数,不是极热就是极寒。
“在那里。”
顺着佑禄所指的方向,陆茗总算是看到了灼日。
对方正站在围观的妖群之中,看着目前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只妖。
那两只妖一只是白虎一族的白魇,另一只则是鹿灵一族的暮春。
这里的环境明显对暮春不利,没有可以用来操纵的植物之灵,就算是有着不输于对方的力量与速度,在这样的环境继续焦灼下去也只是平白消耗自身的体力。
更别说妖王一战说白了就是连续的对战,就跟站擂台一样,站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明明是很原始的做法,妖族却将这一习俗绵延了如此之久。
“这么说的话,那第一个上场的岂不是很不利么?”
“每一场战斗不可能都维持着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唯有能在任何环境和情况下都能坚持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强者,这不也是老师您教我的么?”
从佑禄的嘴里听到这句话陆茗居然会感到有些意外,他其实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他教给佑禄的究竟都有些什么呢?
作为一只犬妖,佑禄所经历过的事情并不比一般人或妖少。
都说大有所成的人必将会经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磨难与痛苦,陆茗不知道这句话对于妖而言是不是也同样适用。
再看战况,就如同陆茗所预料的那样,那只鹿灵不断被消耗,最后被击倒在地再起不能。
“老师,灼日说若是他赢了,我就要站在他那一边。”
“站在赢家那一边也没有什么不对,妖王,除了在妖王之战上成为赢家,还需要什么条件么?”
“需要获得半数以上妖的认可。”
“听起来,倒是比我们还要更加合理一些。”
“不,老师,这半数以上的妖是指像齿鸠前辈他们那样实力水平的,弱小的妖没有选择的权利。”
妖族的强大很大一部分都是先天所决定的,一个强大的血脉就会一直强大下去。
就像佑禄是人妖混血,比起煞月那些纯血的犬妖还是要生来强大上不少,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夜白血脉的强大。
“你觉得秋叶会输么?”
“老师,你不问灼日会不会赢,而是问秋叶会不会输,是已经认定秋叶会赢到最后对么?”
“没错!在这件事情上老师我可是相当的肯定的!”
佑禄看了看身边这位明明自身并没有多强大的人类,就算是修为不高,对方却总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强大。
或许这就是人类独有的一种魅力吧。
在妖族中,虽然支持秋叶成为妖王的确实很多,但是按照规则,认同那只狐妖的强者并没有到一半。
无论是哪个妖王的候选,支持的妖都没有过一半。
毕竟无论是哪一族,肯定都希望是自己族里的妖成为妖王。
那不仅仅是代表了成为妖王的妖自身的强大,同样也证明了他们这一族血脉的强大。
已经结束了三场打斗,白魇依旧站在场地的中心。
陆茗看着围观的妖,灼日和秋叶都没有急着上场。
难道是想拖到最后么?
在第八场后,白魇终于撑不住被击倒在地,但是他的对手也没能继续留在场上。
这时,灼日和秋叶同时站到了被烧的滚烫的地面上。
“烫烫烫!”秋叶一上去还没站多久就原地蹦跶起来。
再看灼日,就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虽然你们煞月一族喜好火,不会怕烫么?”
“这种地表的炎热没有哪个妖能真的受得了的,灼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应该在心里蹦跶着呢吧。”
在心里蹦跶么?一想到这里陆茗忍不住噗嗤一声。
妖中其实对于狐妖一族的战斗力都不是怎么看好。
战狐的战斗力自然不容小觑,但是秋叶是魅狐,魅狐一直以来的作战方式都是利用法术符纸或者一些其它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像人类一样狡诈。
几乎是同一时间,秋叶和灼日同时将法器握在了手中。
在接下对方手中的重斧后,灼日才发现对方的力量居然这么大,于是他急忙转换了手法将对方的攻击错了开来。
要是硬生生接下对方的攻击,只怕刀会先一步丧失战斗的能力。
再看面前的狐狸,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
就算是用那两柄重斧,秋叶的速度仍然同灼日不分上下。
除了武器相撞所发出的急促的声响,陆茗已经看不清这两妖的动作,他揉了揉鼻梁,眼睛为了看清下方的战况已经开始酸痛起来。
就在灼日的双刀再一次同秋叶的双锤相撞在一起时,他突然发现对方的力量相对于之前要弱了些。
灼日急忙看向对方的眼睛,只见那双眼睛瞳孔一竖,秋叶就已经从人形变回了原形,嘴角依旧是上翘的角度。
来不及闪躲,灼日被对方一爪重重击落在地。
被这么一攻击,灼日也变回了原形,朝着空中的狐狸就是喷吐出数道的火焰。
狐狸的身形消失在了火焰之中,众妖还以为是火焰对秋叶造成了伤害,下一秒,就见那些火焰猛然被一阵狂风吹散。
变成了人形的狐狸嘴中咬着符纸,手掌在胸前一合,而后迅速往两边张开。
飓风所凝聚的数道利刃对准了下方的犬妖猛然刺去。
灼日处于不利地位,他只能一边闪躲,一边用火焰去抵消那些风刃。
就在灼日突破了那些风刃飞往空中,那只狐狸却再一次变回了原形。
狐妖变为原形的时候不像犬妖有着能飞行的能力,它借由下坠的力量一口咬住了灼日的脖颈,而后两妖就这样急速朝着地面坠去。
在接触到地面的前一刻,秋叶再一次变成了人形,他用手中的重斧给予了灼日第二次重击。
明明在这里观看的有数万只妖,此时此刻却是一片寂静。
像秋叶这样能在原形和人形只见转换自如的,没有,一只妖都没有。
灼日知道他已经输了,面前的这只狐妖,绝不是现在的他能战胜的。
只怕是到以后自己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煞月一族的真正实力只有月食状态下才能完全发挥出来不是么?”
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周围的人和妖同时看向了说话的家伙,是一个满脸都是伤疤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