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猪可知为师为何喜欢操弄人心?只因人心是矛盾的根源。
——世事诡谲变化,要有踩刀尖冲破万难的勇气,也要学会随机应变,
东方煜曾道。
花翥与钟于行定下的第一个计划便是钟于行进蛮族大营,用三寸不烂之舌留在营中,在保证自己无恙的前提下寻机放火。
司马家与蛮族对战多日,自不会放过这样的进攻机会。花翥便可骑马逃回。
却不想千夫长追来。
只能走另一个计划。
花翥抽出黑剑,让红丹带人躲远。
千夫长追来也在他二人计划之中。
一切倒也顺利。千夫长还未到她眼前,空中便划过一声牛角号的声响。
明荣城被围时花翥几次三番听过这样的号角声。
心中越发安定了几分,她站得端正。
处在极度的愤怒中的千夫长却未曾留意到划过长空的牛角号响,他翻身下马,抬手,身后走出七八个手下、板着脸欲走向躲在远处那几人。
见花翥横剑,那几人面露迟疑之色。
花翥心知肚明,知晓让他们短暂畏惧不过是她那日的杀狼之勇。
但狼终究是兽。
那日终究也只有一只兽。
而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蛮族哨兵的注视下,花翥绝不能主动出击,只能拖延时间。
便退了两步,横剑做威慑,隔开自己与那千夫长。
笑道:“陛下这般气势汹汹,难道是未能找到那传国玉玺?”
“你这妖女,还敢——”
一脸正色,花翥道:“难道陛下未曾对日见王冠,未曾发觉昨日的阳光比今日明亮几许?”
“胡言乱语,那树洞中如何有传国玉玺,老子用树叶遮掩,也可见树叶,难道老子还是树叶之神呢?”
果然,骗术只可短暂使用。
脚下大地有轻微的震感,号角声越发响亮。
不愧是长于马战的蛮族。
花翥也懒得再装,笑得漫不经心,却依旧比之前更留意周遭动静。
道:“大人,那钟于行已抛下我等走远。我几人除了弱女子便是年幼孩童,还能长翅膀跑了?”
先示弱。
“大人要抓我等,便抓,只是送回时小心一些,若是弄伤了——怕是青心师兄会寻你的晦气!”
再搬出青心,让那千夫长相信她所能倚靠的不过是青心。
千夫长面有迟疑。
他身后却来一人,沉着脸提醒道:“大人,切莫被这个妖女花言巧语所误!快些绑了带回去为好!”
见千夫长眸中掠过杀气,花翥故作轻松,笑道:“大人,此人让你这般行事才是包藏祸心。你杀了我,青心不会放过你。你不杀我,我便告诉青心你有反心,你必死无疑。你说未曾找到,青心便会认为你一无是处,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那千夫长面上越发铁青。
“想来你也明白,对你而言,此是必死局。”花翥心生一念,“要不——你带军跟了我?”
“你一个小娘们——”
花翥一声浅浅的嗤笑,眸光愈渐添了几分冷,放松手腕,剑尖在地上划出浅浅的一道痕。
“我可是能从青心军营中逃出的小娘们。”
“一个小娘们,还想统军?老子还有选择,老子可以杀了你,玩了你,然后逃走呢!”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大。
那些人越来越近。
“此计听来不错,却又——不一定。”花翥笑言而今之世,看似天宽地阔,却又处处战乱,不过千人,能逃去何处?
“千人?小妮子你懂个屁!千人足以被收入军中呢!”
“那倒是。”花翥喃喃,道终究是千人的性命。
心中一软,便对那百夫长道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不然你这千人怕是保不住了。”
那千夫长哈哈大笑,板脸让手下动手。
他的手下却不为所动,只颤着声音问何人从远方而来。
花翥握好手中之剑。
草丛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蛮族哨兵。
想来身后的烟尘已铺天盖地。是蛮族大军骑马而来。
东方煜曾讲过一个故事,鹬蚌相争。
附近有不少哨兵,或许从昨日就怀疑他们是司马家的人。花翥他们不过几人,在此逗留至多引起哨兵的注意,他们却不一定会行动——哨兵的目的是探视战况。
况且钟于行走后除了小孩就是女人。
但千夫长一行人来了情势就将大变!千夫长一行人为避免打草惊蛇并未穿青心麾下人专属的黑衣,也未高举蛮族大旗。
蛮族哨兵本对他几人心生怀疑。
自然,很容易将千夫长一行人视作大敌。
那牛角号花翥听过无数次也早已摸到规律。哨兵说的是——有外敌,速来。
她要借蛮族之力,对付这千夫长。
可此举危险重重。
毕竟她不知这千夫长可愿听她胡诌。
钟于行未归,花翥也不知他而今是否已到达大营还是早已在中途殒命。
蛮族大营究竟是何种情况她也一无所知。
更不知苏尔依的身份能在蛮族中引起多大震荡。
到底不过是赌一把。
东方煜道:要有踩刀尖的勇气。
花翥奔向苏尔依,对她简单耳语。
蛮族越来越近,苏尔依大声用蛮语吼了两声。
众蛮族心领神会,不管是军队还是哨兵皆避开花翥等人,直冲向那千夫长。
“老子是青心大人的人!”千夫长一边作战,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蛮语道。
带队的蛮族男子听见“青心”,眼神却比之前狠厉了不少,越发凶残。
花翥终于松了一口气。
蛮族真的彻底服从青心?
在雁渡山大概是服从的,可这处不是雁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