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你口水,你就划她一刀,朝脸上划,要是脏了地板,我就把晏怀宁绑来,趴在地上给我舔干净。”
杨青苑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郑若离莫名怕她,可仍是死鸭子嘴硬:“殿下一定会来救我的!”
“拿什么救?拿他的项上人头吗?”
杨青苑两手交握,放在膝上,杨彩衣脱了自己身上“侍女”的外袍,蒙住了郑若离的头,并在脖子那里打了根绳结。
“你要干什么!”
郑若离拼命挣扎,却听到屋子里最后一个人温声道:“好妹妹,别叫得这么大声,一会儿把客人们都引过来,可不好收场。”
那人的声线温温柔柔的,但不似平常姑娘清脆,有些哑。
她最后一个上前,用一根巴掌宽的布条卷住了郑若离的嘴。
“呜呜呜呜——”
郑若离开始慌了,她的手脚被混在被褥里,外头捆着绳,动弹不得。那些人又蒙着她的头,捂着她的嘴,这是要干什么?
“郑姑娘,约莫六年前,皇家秋狩,你可还记得?”
杨青苑的声音成为了这屋子里唯一的声响,其他人都静悄悄的,就像在等待某个应允。
允许他们,将这个人抽筋扒皮,扔进油锅里,扬了那肮脏的骨灰。
郑若离身上冷汗涔涔,秋狩?哪年秋狩?她千辛万苦爬上宁王的床,秋狩早看腻了,哪年哪月如何记得清?
“那年,我得了第二。”
杨青苑徐徐低语,如同在讲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故事。
“陛下赐我一盏越窑香炉,可惜了,还没捂热,就被晏怀宁砸烂了。”
郑若离听她说着话,早已模糊的记忆拨开层层迷雾,逐渐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那个时候,就是郑姑娘拿着香囊,撞了我一下。”
被捂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透风的女人猛地剧烈挣扎起来,她仿佛要大声辩解,要危言耸听,又或是,求着这人放过她。
但杨青苑只是轻飘飘地将手里那只香囊扔在了地上。
“郑姑娘,我一向对女孩子很宽容,如果只是冒犯了我,我一般不会计较,可惜——”
她顿了顿,看了眼身边的郑念哀,微垂眼帘,“你为了那点荣华富贵,私通宁王,坑杀父母,毒/害手足,这个仇,我得帮我妹妹报了。”
杨青苑最后一句话落下来,如同宣判了她的死期。
“念念,这个人,给你,好好出了这口气,要是打死了,姐姐替你圆场,要是没打死,姐姐就将宁王一并找来,送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好。”
郑念哀哑着嗓子应下了。
她握着今天早上王毓刚给她做的一根竹刀,慢慢地,走到郑若离面前。
“好妹妹,知道我是谁吗?”
郑若离眼前一片黑,念念,念念?她不应该死了吗!
昏暗的柴房,呕吐不止的姑娘,鲜血淋漓的脸,和那双怨恨的眼——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了,就只有我!”
郑若离心想,她那天,得多高兴啊,她再也不用活在一个和她极为相似的阴影之下,再也不用看到父母那怒其不争的脸了!
“呜!”
郑若离还没有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小腹就挨了一记重击。
那竹刀不伤人,可却像是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给捅穿,劈烂,最后拖出去喂了野狗。
“听说隔着锦被打人,不会在皮肤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郑念哀仍是冷到极致的模样。
“今天,我就替爹娘来教训教训你这个,孽障。”
她说完,便泄愤似的劈头盖脸打了上去。
郑若离说不上来的痛,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挣扎得越厉害身上的锦被条索就捆得越紧。那裹挟着经年累月滔天巨恨的竹刀劈下来,仿佛要将她活活打死。
她怕了。
她开始恐慌。
她试图呼救。
可是没有任何人听见。
郑若离的眼泪簌簌,她想哭着求她曾经的胞姊原谅,求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原谅,但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脖子上疼出来的汗和落下的泪混在一起,黏着她的发,绞着她的心。
“我打累了。”
郑念哀忽然停了手,将那竹刀放在了桌上。
杨彩衣解开郑若离头上的外袍和绳条,塞进了一块黑布袋里。
“救——”
布条被扯开的那一瞬间,郑若离便要呼救,却被王毓掐住了脖子,灌下去一碗苦药。
“呕——”
她想吐,死亡的恐惧令她浑身翻江倒海的恶心。
王毓嫌弃地甩甩手,“噫”了一声。
“放心,这不会要你的命。”
郑念哀微凉的掌心拂过她的脖子,在那掐出来的红印上,抹了点清凉的药膏。
“宁王将你养的真好,稍微用点力,就出印子了。”
她淡然一笑,被刮花过的脸早已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那些新肉覆盖住了旧伤,掩住原本的样貌,仇恨犹如荒野之上烧起的漫天大火,将一切的过往吞噬干净。
郑若离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个药很苦吧?”
她只能被迫听着郑念哀讲起当年往事。
“那个时候,你毒哑我,毁了我的脸,打断我两条胳膊,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郑念哀给她抹了药,竟后退一步,微微颔首,像极了,要送她最后一程。
“姐姐,我好了。”
郑念哀只比杨青苑小几个月,可也随杨彩衣他们,叫了她几年姐姐。
当然,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不过很快,这个外人也会不复存在,没什么好隐瞒的。
杨青苑缓缓起身,走近了些,端详了一会儿那张狼狈的脸。
“我放了你,好不好?”
郑若离睁大了眼睛。
“我放了你,你往外跑,拼命跑,只要你跑得出这座楼,我就放过你,如何?”
她微微一笑,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就要朝她的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王毓松开郑若离身上全部的束缚,对方犹如一摊烂泥,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数到五,如果你跑不出去,就会死。”
杨青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一种睥睨倨傲的眼神。
“啊啊啊——”
郑若离崩溃地夺门而出。
台上的曲子正到妙处,台下的人群如痴如醉,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在连廊奔跑。
她慌不择路,她泪水横流,她一丝声响都发不出。
她本能地朝晏怀宁在的那个屋中跑去,那条路长长又长长,人影憧憧辨不清真假。
“咚——”
她脚下悬空,头磕在了连廊的柱子上,鲜血直流。
顾不得疼痛,她再次奋力爬了起来。
杨青苑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看,念念,她好像一只丧家犬。”
“从天字一号房到地字一号房,可是要下一层楼呢。”
郑念哀小声说着。
话音刚落,就听见沈飘絮一声尖叫:“哎呀!不好啦!有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啦!谁家的姑娘这么不小心啊!”
她这一嗓子,时间掐得真准。
杨青苑笑了笑,快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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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苑:我好像一个反派哦
角儿唱的曲,取自马致远的《夜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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