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真的是她所熟知的虞幼窈?
虞兼葭强忍着想要揉一揉眼睛,再瞧个仔细的冲动,脑海里冷不防浮现了另一张淡冽清疏的脸。
周令怀——
虞幼窈这神态表情,是像极了周令怀。
令她想到,每回在府里遇到周令怀时,少不得要打一声招呼,周令怀声音淡冽地唤她:“三表妹!”
眼睛是瞧着她,可她总觉得周令怀眼里没有她。
后来有一次,她偶然见到周令怀与虞幼窈一起说话,虞幼窈笑弯了眉目,眼睛亮晶晶的,一团孩子气,便与从前一个样子。
而一向淡冽清疏,待谁都透着疏离的周令怀,淡白的唇间吮着淡淡的笑意,唤虞幼窈:“表妹!”
声音虽然依然冷,却宛如冬雪初融之时,天地透出的暖意融融。
刚开始她没觉察出不同。
后来才知道,周令怀唯独唤虞幼窈一个人:“表妹!”
府里其他姐儿,到了他的跟前便成了二、三、四表妹了,可见在他心里,认可的表妹只有虞幼窈一个人。
夏桃一路到了前院,寻了赵大:“小姐让奴婢过来拿一本《祭孔六佾舞》,这书却是只有大老爷和表少爷屋里头有,表少爷这会还在学堂未归。”
赵大点点头:“容我禀老爷一声。”
夏桃连忙道:“有劳赵管事。”
赵大去了书房,虞宗正正在写书法,听闻大女儿要《祭孔六佾舞》的书,略一皱眉,便道:“将夏桃领过来。”
大周朝风气开放,但女子能随心所欲读的书,还是有许多限制,便如这《祭孔六佾舞》是极高的仪制,是为鼓励学子立志、礼生、歌生、乐生、佾生等,女子却是鲜少读这样的书。
很快,夏桃便被带到,规规矩矩地向大老爷行了礼:“今儿锦绣庄里的孙掌柜送府里新做的春衫过来,有件与襕衫相似的衣裳,小姐觉得有些不妥,便让奴婢过来借一本《祭孔六佾舞》的书,也好瞧一瞧上头关于襕衫的记载,以免冲撞了襕衫之仪。”
虞宗正先是皱了眉,显是觉得这襕衫不合宜制:“襕衫是谁做的?”
这一问,却让夏桃面上一窒,吱唔着说:“是、是三小姐,三小姐自个出了一匹雪缎,画了襕衫的样子,让锦绣庄做了,大周朝不兴襕衫,往年也没人做过,锦绣庄就没太在意,哪知叫小姐一眼瞧出了这是襕衫,便觉得有些不妥……”
一听是虞兼葭做了襕衫,虞宗正先是一愣,转而又觉得襕衫之仪,这是文人学子之间不成文的规定,葭葭不知道也是寻常,做了便也做了,反正衣裳送进府里后,府里也会一一检查,看看是否符合礼制。
可紧跟着就想到,连窈窈也知道襕衫之仪,想来家学里讲过这些,如此一来,却是葭葭有些不知轻重了:“难得窈窈周全又妥当,便拿一本过去吧!”
夏桃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