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智斗勇,父王从来没有赢过他。
但是,父亲没有阻止,也没有支持。
养一支军队,所需要的钱财,是一个无底洞,而养一支装备精良的精兵,所耗费的军费,不亚于十万幽军。
其中的困难,难以估量。
父王不相信他能做到。
但事实上他做到了,一开始是他养军队,后来这支军队,时常出没山西一带,那一带是商道,也有十万大山,历朝历代匪患无穷。
这支骑兵,时常扮成镖客压押,干的是黑吃黑的买卖,也从实战之中,累积战斗经验,多年来未有一败。
周令怀淡声道:“这支骑兵,取名潜蛟,独属我名下,为我一人所用,战时,隐于军队,于百万军中投机取巧,为我军制造胜机。”
“非战时,大隐隐于百姓之中,或耕田劳作,或隐于山中,来去自如,神鬼莫测,一人可敌百人,未偿一败。”
“三年前狄人大军压境,为什么在短短时候,便能扭转战局?”
“朝廷年年拖欠军晌,为何三十万幽军还能支撑这么久?”
闲云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茶也喝不下去了。
想造反,和有能力造反是两个概念。
前者令人忌惮,后者令人畏惧。
周令怀低敛了眉:“长兴侯执掌幽州三十万大军,不过代我掌军,潜蛟一出,幽州依然是我殷怀玺的幽州,不知京兆三大营,可能抵挡我一千精骑,以及三十万幽州大军的铁骑?”
闲云先生忍不住问:“你既有能力造反,为何不反,还要肆意搅弄朝堂风云?”
周令怀瞧了小几上,圆肚,细颈的小瓶,里头插了一支兰草,这不是昨儿小姑娘插瓶的,十分好看:“总不能坐实了我父王谋逆之名,他这个人怂得很,这辈子胸无大志,让他造反,比杀了他还难,若知道自己死后,儿子造反了,还让他背上了谋逆之名,他怕不是要气得变成鬼来削死我。”
父亲这辈子,只想堂堂正正地活着,与妻子白头偕老。
做为儿子也不能驳了他的心意。
闲云先生倏然反应过来:“所以,你不想反,就逼别人反?你不想背负谋逆之名,就逼别人背负谋逆之名?”
他倏然想到平王进京一事,这其中有多少是他的手笔?
藩王一动,朝纲也将大乱。
周令怀不置可否:“我反与别人反,有什么区别,总归这大周天下也该到头了。”
饶是圣贤如闲云先生,也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气到了:“殷怀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毫无敬畏之心,可善终尔?”
周令怀冷笑:“我生来乖戾,生性桀骜,从不知何为敬畏之心,吾父为束我性情,让我儒释道三教并学,可你瞧,”他一指棋盘,表情凉薄至疏:“我之所学,皆在在黑白之中,乾坤宇内,先生以为这一局,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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