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高山之颠的镶村,是少数民族的杂居地。其中连苗族就分花苗、白苗、青苗、红苗,所谓苗苗茁壮。
相处久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了老辈的族中高人,一般人是分不清自己属于哪一类苗色的。
纯朴的山里人都只分得清禾苗、菜苗、树苗,然后就是笑脸和冷脸,笑声和哭声。
农历六月十六,夜深人静,有哭声在山里传出。
仔细一听,还是婴儿的哭声。
那声音,开始甚是凄厉,让人毛骨悚然的。
后来逐渐嘹亮,让人迷惑中猜想:这么大的声浪,得是个巨婴吧?
再后来,哭声婉转悠远,让人逐渐放弃戒备。
只是在村民戒备渐无时,那哭声又突然变得凌厉,大有不哭醒一村人不罢休之势。
村里的老人说过,夜半的哭声是不能搭理的,那绝非善类,不是冤魂就是灵怪。
所以,就算那哭声再大再久,也哭不醒一村装睡的人。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村民都能装睡装到天亮。
山腰的吊角楼上,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猴娃,听见什么了吗?”
嫩稚的童声回复:“听见了,是个娃在哭。爷爷,咱们去后山看看吧。”
“手电筒早就没电了,点上灯笼吧。”爷爷咳嗽两声,像是撑着坐了起来。
悉悉索索声音中童声回复:“好的,爷爷,我马上点。”
不一会儿,一点昏黄的光,伴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与依稀一大一小的身影,下了吊角楼,向镶村的后山慢慢移去。
没隔多久,婴儿哭声停了。
镶村恢复了应有的平静,终于无选择地进入迟来的梦乡。
看到有人来,被抱起的那一刹那,苔婀就不哭了。这个村的人耳朵也太背了,哭了这么久,才有人来。她是从忍千锤百炼时的疼痛开始,历数几千年的委屈,到现在被弁荒野,全都从头捋了一遍,扒翻出了所有的悲伤,才勉强哭这么久的。
她现在累了,着实累了,眼一闭,她就睡着了。
带着惊喜的童声:“爷爷,妹妹一抱起来就不哭了。真好!”
爷爷笑问:“你咋知道是个妹妹?”
“我想要一个妹妹。我向来心想事成的。”童声里有盲目的自信。
“呵呵,小心脚下。”爷爷笑着提醒。
昏黄的光在一点一点的往回移,去时就慢,回时更慢。
黎明前的夜越来越黑,天边最后一棵星也隐身而去。
山里人,不管睡多晚,有一户人家起来,慢慢地其它人家再困也会跟着起床开门,要不然会被说成懒人的;在这里懒是最可耻的。
昨天晚上,镶村出了这样的怪事,一村人大清早一起来就奔走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