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善站在书铺门口,岿立不动:
“等过两天安顿好了,我带你找间私塾,拜师读书。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读书,父亲也赞你有天分。”
“再说,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太过艰难。你忘记了?当初我也是父亲亲自开蒙教导的啊。”
“你要是担心银钱,就更没有必要了。”俞善看左右无人,俯在俞信耳朵边轻声说道:“放心吧,我回来的时候,娘给了一百两,专门给你读书用的。”
“什么?”还没什么见识的俞信一下子就被这笔“巨款”惊到失了神,手劲儿一松,被俞善趁机拉进书铺。
家里现在别说书了,连片纸都找不到。
俞秀才当初做过批注的旧书、课业文章,估计都被搬到三房去了——毕竟俞家现在只有三房的智哥儿开了蒙。
当初俞秀才考中之后,给家里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而他又实在活得太短,不至于让俞家改换门庭。
尝过好处之后,俞家想必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再供个读书人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供天分更好的俞信?
谁又愿意吃糠咽菜,到头来为隔房的人做嫁衣裳呢?
俞善在白翠娘带回来的东西里,找到一套文房四宝,都是小号的,正合俞信用。
俞善猜,白翠娘心底深处也是希望俞信可以继续读书吧?
想必这样花费白翠娘给的一百两,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俞善按照记忆,挑了几本从前俞秀才给自己开蒙时用过的蒙书,又买了些纸笔,倒没有挑特别好的,不掉毛不涸墨就行了。
即使这样,在书铺也花了四两多银,顶得上今天他们的全部花销,由此可见,供养一个读书人,是多么费钱的事。
俞善姐弟俩大包小提的去找俞根叔会合,发现他被早上同车的几个人团团围住。
“根叔,咱们可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日里也没少帮衬你的生意,怎么说不让坐就不让坐了?”
“就是啊,你看我们这么些东西,走回去都要天黑了吧。”
俞根叔只管抽着烟袋,不停的摇头:“都跟你们说了几遍了,骡车今天被人包了。”
俞善朝俞信使了个眼色,俞信人小灵活,抱着东西绕过众人先往车上一钻。
俞善两手拎着东西硬挤过去:“麻烦让让,碰伤了不管,碰坏了要赔的啊。”
听到个“赔”字,是人都下意识的往一边躲……
俞善顺利坐上车,俞根叔灵活得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往车前一坐,抖抖鞭子:“走喽!”
骡子听话的哒啦哒啦小跑起来,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吃了一嘴灰。
钱嫂子抱着一坛醋,提着一包盐,气得直跳脚:“哎哟,这善姐儿还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不过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花钱这样大手大脚的,有车也不让别人坐。”
俞丽香今天来县城只是卖攒的一篮鸡蛋,这会儿挎着空篮,针头线脑的也不占分量,倒是有心情八卦:
“钱嫂子,你说这丫头片子怎么这样有钱?这大包小包的,不少花啊。白翠娘肯定在周家捞了不少。”
俩人嘀嘀咕咕半天也就是过了个嘴瘾,得了,还是赶紧走吧,再说下去,到村里天就黑了。
俞根叔是本村人车钱才收得这样便宜,若是搭别人的车,一个人车费至少也要三文钱,还得绕半天路才能到平溪村,实在太不划算了。
还没进院子,俞善就听见一阵规律的“哐、哐”声。
进去一看,刘巧鸽在廊下铺了张草席,摆了张织机,趁着天光正在织布。
看长度就快收尾了,所以就连俞善姐弟俩回来,刘巧鸽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她用的是架便宜的腰机,正织着一匹本色的平纹棉布,这种腰机织出的布幅面很窄,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一匹细棉布能卖四百文,除去成本,净赚百文不成问题,手工熟练的织工一个月能织两匹布。
对农家来说,每个月两百文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所以以村中善织的女子都非常好嫁。
俞善记得村中妇人会织布的不多,倒是县城里开了几家织坊,规模都不大,大房的俞蔓听说就在镇上的一家织坊做事。
“哎呀!”刘巧鸽轻呼一声,懊恼极了:“怎么又断了!”
她捻起两截断线,皱着眉头打了个结:“还好快织完了,再多断几次,这布又要被压价了。”
俞善忍不住提醒她:“你甩梭的时候要压平一点,那样才不容易断线。还有,现在天气太冷,纱线遇冷容易折裂,还是在屋里摆个火盆,线不易断,人也少遭点罪。”
“真的?你会织布?”刘巧鸽狐疑的看着俞善,撇了撇嘴道:“我这不是趁着太阳好,想着省点炭吗?啧,女人家织个布就摆炭盆,那不是白白把钱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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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可爱反应女主有点憋屈,我改了下文,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重新刷下前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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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