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见盯梢展昭的部下回转,连忙问道:“如何?”
“王上放心,一整日除了昆姝进过展昭房中,旁人他一个也没有接触。终日房门紧闭,一步未出。”
“这倒奇了。按说萨尔朵采回的乃是大补气血之物,入药煎服后,展昭理应逐渐康复才对,怎会久缠病榻?”想到什么,又问:“你确定展昭整日皆在屋中,而不是使了什么空城计吧?”
那部下道:“王上放心,属下时不时从半开的窗外确认过里面的情形。”
昆兀插言道:“关于这点,王上不必忧虑。我问过小女,她言展昭血亏虽复,但本身还有其他沉疴痼疾,长老为与他彻底调理身体,故命其一直卧床静养,近来就连萨尔朵也鲜去打扰。”
元昊闻言,眉宇非但未有舒展,反而蹙结更甚。最烦心的人居然毫无动作,反而让他觉得有那么点不寻常,隐隐生出不安之感,总觉得疏漏了什么重要的关键。
就在元昊反复梳理心中疑窦,外头有人启禀,堇色上人回来了。
元昊大喜,亲自将人迎进门,殷勤备至。
堇色上人好整以暇地抖去一身风尘,才在元昊等人期盼的目光下告知党项大军已集结边境的消息。他言大军受瘴气所扰,无法奔赴族地,只待瘴气一消,便可勤王护驾。有大军傍身,元昊顿时心头大定,亲口许诺诸多好处,堇色上人闻之但笑不语,似浑不在意。
元昊归国心切,第二日天一亮便迫不及待寻到萨尔朵,要她撤去瘴气。萨尔朵听到党项大军已至的消息,不见无半点喜悦,相反神色古怪,明眸中含带几许探究之色。她幽声道:“师兄,阿朵素以真心待你,从无半点亏欠。我希望,你也能以真心待我。”
元昊能听出萨尔朵话中有话,他低叹一声,扶住萨尔朵双肩,深情道:“阿朵,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比谁都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阿朵才更不希望师兄对我有所欺瞒。”
元昊心头微微一窒,张了张嘴,只觉有口难言。正两厢尴尬、静默无言之际,羌戈突然推门闯入,叫道:“不好了,阿爸死讯传到大巫祝耳中,昆兀借机提前发起族会,大巫祝竟然允了,现在要所有族人齐聚,打算推举新族长。可是萨加还未回族啊……。”
萨尔朵双拳攥紧,恨恨道:“正因萨加不在,无人正统继承族长之位,昆兀才会趁此良机发难。狼子野心,实在可恶至极。”
“怎么办?”羌戈问道。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走!”说着,与羌戈奔出,赶往天柱方向。元昊见势不妙,连忙招来手下也一同赶了过去。
只见到时,药族举族而至,已将偌大的场地挤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大巫祝身着一袭黑羽衣,拄着通神杖,立在正中一方高台,朗声宣布:“老族长骤然逝世,族中上下哀痛不矣。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族虽只弹丸之地,千余族人,但也需要一个掌舵人。今天便希望将这新任族长人选定下来,以安民心。”
“大巫祝这话,阿朵有些听不明白。”萨尔朵翻身上台,视线危险地掠过大巫祝身后的昆兀,继而旋身面向台下众多族人,道:“子承父业,我阿爸即便过世,族长之位也该由我弟萨加继承。何来再谈什么人选?”
昆兀冷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固然我药族数百年来都由直系血脉传继族长之位,但时世变迁,也是时候改一改陈俗旧规了。众所周知,萨加年轻能力有限,无论医术还是决断处事的能力皆差强人意。由这样一个人引领我药族也不知是福是祸。再者,他外出一去月余不回,也不见传个消息报声平安,说是采药,亦说不准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如此心性浮躁,如何能堪大任?”
“族叔倒是好口才,颠倒黑白,你说我弟难堪大任他便难堪大任了?族叔故意趁萨加不在选举族长,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此次选举新族长实乃大巫祝的意思。”
萨尔朵一听是大巫祝提议,心猛地一沉,再看大巫祝望向她的眼神冷漠疏离,顿觉不好,心道:莫非昆兀已将大巫祝笼络住,才敢发难肆无忌惮?
果不其然,只听大巫祝道:“昨夜我卜了一卦,又以舞降神祈问一番,才卜出今日乃是立族长的最佳时机。事急从权,神明之言不可不尊,阿朵,你退下吧。”
怒火烧在心口,燃在眼角。萨尔朵强忍怒气,须臾化作一声朗笑,反问道:“敢问大巫祝,神明是否只言今日选族长,并未明言由谁来任族长?”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