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昆姝指路,加之展昭一路燕子飞携昆姝山间疾行,两人十分顺遂地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山顶一处不起眼的的洞穴。从外头看,洞穴很是寻常,才一人来高,谁知进入后反而越见开阔,别有洞天。
展昭不知洞内情形,生怕存有暗器机关,故而护着昆姝,小心翼翼走得极慢。可能是觉得展昭谨慎过头,昆姝忍不住笑着抢过火把带路道:“别担心,这里是我药族供奉历代先祖的地方,相当于你汉人宗祠一样的地方。试问谁会没事在宗祠里设陷阱,难道不怕害了自己子子孙孙?”
边说边手脚麻利地点燃洞壁四周悬挂的几个火把用以照明。借着火光,展昭终于看清整个洞穴的样貌,内里不但陈列了一些简单的祭祀摆设,更有一面由上而下密密麻麻凿刻了许多异国字体的山壁。
昆姝知道展昭不识其族文字,解释道:“这是鲜卑文,我族乃鲜卑分支后裔。凡族中逝世的族人,名讳都会被刻在这堵山壁上。等哪一天我若死了,名字也会在上头。”昆姝手抚壁面,语气平静,丝毫不避讳谈及生死。
展昭皱皱眉,没说什么。环顾四周,等昆姝依礼拜完先祖,才出声道:“昆姝姑娘,时间紧迫,为防再有什么变数,烦请取药救人。”
昆姝闻言神色一度有些尴尬。“当时情况紧急,阿朵姐姐虽告诉我那秘药藏在此处,但具体放在了哪里,并未告知。还需我们自行寻找。”
“这……。”展昭有些为难。这里乃是药族祭祀先祖之地,他一外族人,岂敢擅动祭台上的物件?好在昆姝直言事急从权,且药族并不忌讳这些。于是两人散开,在洞内搜索起来。
昆姝翻找了会儿祭祀用的器具,不知想到什么,讪讪问道:“展大哥,你喜欢的是不是那个叫白玉堂的公子?”
这话问得突兀,展昭手一抖,险些把端在手里的一个瓷罐儿砸了。良久缓过劲来的展昭尴尬,连忙辩解:“我和白兄只是朋友。”
展昭在心里默默把紫谨白玉堂骂了个遍。想来昆姝会有如此一问,定是这两人不分轻重,把如此悖逆人伦的感情随意曝露不说,甚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争风吃醋,叫他难堪到极点。
昆姝听出展昭话音里的紧张,不由噗嗤一笑。“展大哥不必介怀遮掩。我药族不似你大宋,□□上国周规折矩,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我族讲究的是心之所钟,顺应自然,发乎情理。男子相恋虽不合阴阳,但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那两位公子品貌俱佳,皆是人中龙凤,我看得出他们是真心喜爱于你。”
作为男人被两个同性喜爱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是吗?展昭有些哭笑不得。想到那两人对他的执着,心中又有些烦躁到脱力的地步。一个“我”字卡在喉头半晌,终是犹犹豫豫咽了下去。
“没有的事,男子相恋本就是有悖天道。他们……只是一时错觉罢了。”
一个因了母亲,一个因了月华。此刻越执着,当真正释怀之时只会发觉当初的自己越可笑。紫谨暂且不提,在有与月华容貌相仿的月如存在的当口,白玉堂想必终是能明白过来。
展昭再一次坚定所想。只是隐约间心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流泻而过。究竟是什么,他却捉摸不透。
昆姝见他表情落寞,反问道:“展大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你不认同,不是应该排斥抗拒甚至厌恶对方?为何我看你与白公子的相处并非如此?你和他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表面看着像他对你孜孜不倦在追求,可我却觉得你们之所以焦不离孟,原因并非在他,而在于你。”
“什么意思……?”
望着展昭双眸漫溢而出的茫然困惑,昆姝幽幽叹了口气。“这又回到了我先前问你的问题。我之所以会有那么一问,是因为在我看来,你似乎也是喜欢白公子的。”
展昭整个人彻底愣住了,头脑卡壳般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昆姝怎会生出这样的误解,又或是……其实有这样感观的并非昆姝一人?
难道浑然不觉间,自己竟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而不自知?又或是……糊涂的是当局者的自己,旁观的明眼人早将一切真相辨得分明……?
眼神游移不断,便如胸膛里的那颗心,早已乱如麻。
手一松,瓷罐儿应声落地,碎成四分五裂。展昭猛回神,慌忙蹲身去捡,却因心神失守难以平复,一个不慎,掌心划破一道血口。
昆姝尚不及发出惊呼,但见一道白影如鬼魅般几个起落来到展昭身边。
一把抓起展昭有伤的手,焦急的声音近乎责备。“你这只猫还真是有够笨手笨脚的,这都能受伤?!”
展昭看到议题里的主角突然现身,一时傻了。“玉堂……?”接着犹如触电般,本能打算抽手,却被白玉堂死死抓紧不放。
白玉堂怒道:“别乱动,口子还不小,已经流血了。”说完不给展昭反抗的余地,将展昭胳膊绕至腋下夹紧,随即取出伤药为展昭撒上,又从里衣撕下一片干净的白布裹伤。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一旁的昆姝都看呆了。
昆姝讷讷道:“白公子,你这上药包扎的手法好熟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