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瞟见谦和道人寒着脸离了马车,展昭心惊胆战之余,终是忍不住推开白玉堂,斥道:“玉堂,你到底要做什么?用这种方式把我们的关系透露给你师父,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白玉堂状似不在意,耸了耸肩:“能有什么后果?”
“情投意合是你我之事,你何必弄得人尽皆知?”
适才一幕被看去,展昭本就心虚。而谦和道人素来与师父南宫惟交好,如今越想越后怕,此事若让南宫惟知晓,依他对师尊的了解,只怕雷霆震怒是决计避免不了的。
“猫儿,你多虑了。不是我要搞得人尽皆知,而是我师父早在碧川就看出我心仪于你。不然你以为我当初怎会突然离开?”既然说开了,白玉堂也不再隐瞒,干脆将当初自己被谦和道人点昏抓回洞霄观的事吐露个干净。
展昭听得目瞪口呆。当听白玉堂说到还曾被谦和道人锁在观内,被逼留种,展昭突然捏紧拳头,指尖深陷掌心,情绪一度变得隐忍而复杂。白玉堂很能敏锐感知展昭的变化,见这微小动作,连忙合拢双掌将攥着的拳包裹在内。深邃的眼满溢浓情,却终是化作嘴角一抹温柔绽放。
“猫儿,都过去了。你的情就是对我所有付出最好的回馈。别说师父早已知晓,就算他不知道,依着我的性子,也总有一天会寻个机会让他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展昭眼底划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犹豫。“那你陷空岛的几位兄长呢?”
“那肯定要说啊。”白玉堂不假思索道:“你想啊,就算将来我们云游天下,逢年过节总得回陷空岛跟哥哥们拜个年祝个寿吧?”
“你不怕他们反对?”
“不怕。就算全天下都反对,我也要死皮赖脸和你在一起。而且我那四个兄长是什么人,我了解。大哥心肠最软,四哥又最疼你,只要先拿下他们,二哥三哥不在话下。”
白玉堂见展昭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低喟一声,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猫儿,我知道我不像你,你处事周全、妥帖,想东西也惯会方方面面的。我呢则一头热地只想你眼里有我,其他很多现实问题的确从未思考过,当初在暠山差点被你问得哑口无言。可事后,我有认真想过。我白玉堂不喜欢藏藏掖掖的。虽不会把我们间的感情昭告天下,但对最亲近的人,我一定会开诚布公。无论有多难,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让他们接受你。因为这辈子,我白玉堂,非你不可。”
若是从前,这些话于他不过是些恼人的情话,可两人如今情定,展昭从白玉堂眼中看到的除了真挚的情感,更多的便是坚毅。感情上的事,白玉堂一直一往无前,宛如星辰般璀璨、磊落,从不像他畏首畏尾。也许正是因为时时刻刻能感受到对方那颗真心,才最终打动了他近乎死寂的心。
突然很羡慕白玉堂的勇敢,那么赤诚,那么火热。这样的真情实感抚慰了他原本矛盾纠结的心,从不成熟到成熟,白玉堂变了,而他,是不是也该变一变了?
心里有了决意,展昭紧绷的身体突然松了下来,白玉堂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同,连忙拉开一段距离,扶着肩与对方认真对视。“猫儿你怎么了?”
“我想通了,你说的对。我们的感情虽不为世俗所容,但贵以赤心,抱诚守真,恪守不违。不怕让人知道。”
“所以……你不会是打算也告诉你师父吧?”眼皮激跳,白玉堂脑中莫名浮现出南宫惟提剑砍人的画面,突觉背脊一凉,顿时秒怂。他支支吾吾道:“那那那那个猫儿……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我们两个行事准则又不一样。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判断。”
“玉堂你在说什么。既然同心,准则又怎能不一样?”
白玉堂噎了下,突然有想扇自己巴掌的冲动。
我是猪吗?!不想活了,尽上赶着挨宰!不居先生的滔天怒火是他凭着一腔爱猫的热血能顶得住的吗?
眼见展昭的眼神无比认真。白玉堂苦着脸,抖着唇,突然哀嚎一声把脑袋往展昭怀里拱去。
“猫儿,我还不想英年早逝,你得护着我点。”
展昭会怎么护,白玉堂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箭在弦上,得趁东窗尚未事发,赶紧先手一步,探探敌方的底细。好在他已跟谦和道人摊牌,如今师父作为知情人,应该不至于对他这个独苗苗见死不救。
于是白玉堂拿出了浑身解数,更祭出了他有求于师尊时的最高奥义——撒娇徒弟最好命。
“师父父,就帮帮人家嘛!”
谦和道人嫌弃地瞥了眼一直在拽他袖子的白玉堂,心想是不是应该麻利地提溜了去给宾曷看看脑子。见白玉堂始终粘着自己腻歪地不行,他再也忍受不了叫起来。
“行了啊,你小子差不多得了。有事说事,别恶心为师了。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白玉堂收了撒娇姿态,转而讨好地去挠谦和道人的肩头。
“师父最好了。我和猫儿的事你是知道了,可……猫儿师父不知道啊。你帮我去探探口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