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惟终于觉出异样,逼问道:“昭儿,你们先前去偏殿渡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见展昭眼神闪烁,始终躲避不敢与他对视,心里已然“咯噔”一下。想到先前展昭临去前长叩不起,如今看来竟是自己理解错了,展昭的愧色并非是对白玉堂,而是对他。只怕这孩子早在那时就已有了决意。
心中虽有判断,仍忍不住想求究竟,遂一记虎目转头朝白玉堂凌厉瞪去,惊得那锦毛鼠额头冷汗涔涔滴落。
谦和道人也心急如焚,帮腔道:“他不说。玉堂,你说!”
白玉堂想起适才展昭以命换命的决绝,眼尾又有些泛红。喉结滑动数下,才哽声道:“猫儿把雄蛊引到他身体里了……。”
“你说什么?!”不等白玉堂把话说完,紫瑾已震惊到厉声喝断。他开始还不信白玉堂所言,直到从木槿段脸上看到一抹微妙诡笑,方知是阴谋得逞时的得意。紫瑾意识到掩盖下的真相,于是整个人暴动了。他径直冲向白玉堂把人揪到自己跟前,咆哮道:“你个混账王八蛋,你怎么能眼睁睁让这种事情发生?你凭什么让展昭代你去死?!”
紫瑾的质问触动白玉堂底线,不由也是反揪对方衣襟,吼道:“你以为我想这种事情发生吗?!我要是早知道猫儿的打算,就算让我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绝不允许他那么做!紫瑾,扪心自问,在你指责我时你可有想过那个真正害猫儿的是谁?”
见紫瑾被他说的怔住,不自觉怒目望向木槿段方向,白玉堂强抑住激烈起伏的胸膛,亦恨意满满地瞪视过去。“不错,猫儿之所以会落得如此境地,全拜木槿段所赐。至于你,紫瑾,你也难辞其咎,因为追根逐源,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你!”
有时真相往往比现实更残酷,白玉堂一席话虽带着几分对垒的怨怼,然字字诛心。紫瑾听后一脸难以接受,郁愤塞胸之余,便想不管不顾跟白玉堂大打出手。然眼角瞥见焦心赶来的展昭,他不愿此时跟那人冲突,只得狠狠推开白玉堂,三并两步冲到木槿段处将人拽起。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根本没有听到你跟展昭交流过一声,也没听你说过还能把雄蛊引到他体内救活白玉堂的话。为什么展昭会知道方法?”
“所谓方法,难道一定要是说出来的吗?展昭能成功,说明他发现了这雌雄双蛊的奥妙——雌蛊若是离体受阻,便会释放信号呼唤雄蛊,雄蛊自会反向由丹田朝上游走。只是雄蛊在交(jiao)配前需不断吸食宿主骨血,要将它彻底引离,唯有用有情人的血诱之。”木槿段越说越得意。“瑾儿,为师的局之所以能成,不得不说得谢谢展昭有个好脑子。要是他都像你们这般愚不可及,为师也玩不转啊。”
“木槿段!——”
木槿段哈哈大笑:“看来你真的不如展昭清醒。难道当真以为老夫会为你除情敌,玉成你二人好事?瑾儿,你已经不能用天真来形容,简直蠢毙了。老夫知道,今日我必然会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可有展昭为老夫垫背,老夫不亏。”
不等紫瑾怒意引爆,白玉堂已闪身纵来,一脚飞起将木槿段踹出老远。人在空中连翻数圈刚狼狈落地,白玉堂又似疯了般虎扑去,可惜扑了个空。
“紫瑾你什么意思?!”白玉堂瞪着把木槿段扯避开的紫瑾,恨声喝问。
木槿段不无得意。“什么意思你看不懂吗?瑾儿可舍不得为师死……。”
话未毕,一记铁拳已然挥上颧骨,把人打得侧头倒跌。不过木槿段没能摔下去,紫瑾另一只手始终牢牢抓着他胸前把人锁在一臂之距,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纷至沓来,拳拳到肉,不消多久就把木槿段揍得鼻青眼肿、口角溢血。就在紫瑾几乎理智尽丧要将其毙命拳下,一只手忽然伸来,铁箍般遏止了紫瑾的暴行。
紫瑾凶狠地瞪着莫名出现在身侧的耶律宗徹,厉喝道:“给我滚,他的命是我的。”
“你此刻杀了他于事无补。冷静想一想。木槿段既然知道把雄蛊引出的方法,那他也可能知道解去展昭体内合蛊的方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紫瑾幡然领悟,停了手。
白玉堂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惊喜道:“说的对,木槿段老谋深算,敢在必死的情况下还屡番挑衅有恃无恐,必然是想拿猫儿当保命符。所以他一定还有其他方法解蛊。”
紫瑾把木槿段抓过来逼问:“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还有方法可以解蛊?你要真能救展昭,我可以答应,放你走。”
“紫瑾,不能放他走。”展昭出声阻止。
紫瑾充耳不闻,继续强调:“我紫瑾金口玉言,说放你走,就放你走,决不食言。”
“不可……。”
“闭嘴!你的命比较重要!”紫瑾朝展昭怒吼一声,见展昭被他唬住,眼神顿时一软,情深意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试。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云浪出鞘,抵上木槿段脖子上。“不想死的,把解蛊之法交出来!”
木槿段刚止住晕眩,就被脖间的森然闪到晃眼,胸中气怒交加,面上却是怪笑不止:“老夫真想不明白,那个展昭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对他死心塌地、趋之若鹜?用他一条命就能给你们所有人上一道剜心的刑罚,你们凭什么觉得老夫会救他?”
比起白玉堂的狠辣,紫瑾的暴虐,耶律宗徹混在三人中间简直格格不入。只见他神态雍容,气度雄远。就连反问之声都无半分凌厉,充彻着淡淡的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当真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