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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十) 同心(1 / 2)

吕梦涧见白玉堂如此决绝,遂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倒出粒药丸塞入白玉堂口中。白玉堂心知是帮他补气血的,也不矫情,直接囫囵吞了,颔首谢过。

怕无法及时引出蛊虫,每次一见血流得慢了,白玉堂就拔出云浪眼也不眨地往腕上划上一道,不消多时左腕已是伤痕累累,叫旁观者看得触目惊心。白玉堂虽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但现实可怕到残酷,无论他放多少血,蛊虫就是迟迟没有动静。

眼见白玉堂脸色几近惨白,整个持剑的手也不住颤抖,竟还要不管不顾往腕间伤上添伤,赵祯终是忍不住上前劝阻道:“你不能再这么做了。再这样下去,展护卫未被救醒,你会先撑不住血尽而亡的。”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猫儿死吗?!”嘶吼一发即止,白玉堂心知自己迁怒错了对象,遂大口喘息拼命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再反手去拉赵祯手臂,沉痛道:“对不起,我失态了。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要是救不回他,我就算留着这条命渡此残生又有何用?一个人心若死了,那跟身死又有何区别?公子,我以为你会懂我此刻的感受的……。”

赵祯看着白玉堂眼底渐渐浮起朦胧水雾,只觉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在拿刀子剜他的心。

他如何不懂?展昭于他便是世间最美的那抹色彩。身为帝王,他肩头虽时刻压着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两座大山,束手束脚,逼迫他不得不以天下为重。可是此生唯有的私心他全给了那人。展昭的存在于他就是生命里的一道光,拥有不了也无妨,只要能感受到光的照耀,只要能经常看到那人的一颦一笑,他已别无所求。如今现实却要残酷剥夺他唯一的寄托,叫他如何能忍?是的,他懂白玉堂的痛,亦懂白玉堂的执着,因为若是异位而处,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甚至更疯狂的举动。

白玉堂见赵祯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终于不再拦他,抖着手又欲往腕上划拉,却不想被赵祯一把夺过云浪。“你说的对,这是唯一可以救回展护卫的机会了。可是想为他拼尽全力绝不止你一个,如若那些蛊虫嫌血还不够的话……。”赵祯没再说下去,而是径直举起左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腕间也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面透坚毅道:“那就再加上我的。”

鲜血涌现,滴落冰池。

白玉堂由最初的瞠目结舌,逐渐柔化了表情,与赵祯心有戚戚焉相视一笑。

赵祯转头问吕梦涧道:“神医之前说有情人的血可引出蛊虫,那么……用我的也可以吧?”

不等吕梦涧震惊下回答可否,耶律宗徹突然大步上前,抢过赵祯手里宝剑也效仿着如法炮制,白玉堂惊愕地看到对方也将血流入冰池,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本王终于想通吕神医为何驱逐旁人,独独将本王与祯公子留下了。展昭假死,气血断绝,体内蛊虫自不可能再感受到他对谁有情。所以神医所指的有情人是指血引者是否对展昭有情,凡对他动情者,血皆可作引,是也不是?”

说到最后一句,视线瞟向吕梦涧,明显是朝其发问。

吕梦涧莫测高深古怪一笑,眼神里的戏谑调侃一点不少。“老夫不是怕你们尴尬嘛。本想含蓄一点叫你们自己体会,你们偏偏要问个究竟,何必呢?”

白玉堂不知吕梦涧是何时看出他三人都对展昭有情的,他此刻没有旁的感受,只觉肺快气炸了。早知还有备用人选,他何必不要命地拼死放血?虽说本心不想欠人情,但他更想齐齐整整活着迎回他的猫儿。

赵祯听罢长舒一口气,对白玉堂高兴道:“白兄,你听到了吗?快把血止住调理一番。”不知想到了什么,喜色微敛,眸色亦忽明忽暗。“不然……展护卫醒来若是看到你为救他伤了根本,定会心疼的。”(零:嘤嘤嘤,小龙你是什么绝世好情敌啊。)

白玉堂既感动赵祯的关怀,又同情赵祯对展昭无疾而终的感情,毕竟其中苦涩滋味他也曾尝过千百遍。可同情归同情,感情这东西终究是自私的,不能分享,不能共有,同情之余难免生出点愧疚,对赵祯言听计从地点了点头,封穴止血。

吕梦涧见状把那瓶补气血的药抛给白玉堂,道:“你失血不少,再服几颗。”

白玉堂依言又吞数颗,转头再倒一把,欲往赵祯嘴里送,把吕梦涧急到跳脚不矣。“诶诶诶,老夫这药研制不易,药材又贵,你当这是糖豆啊,一把把塞的?一次吃三颗不能更多了。”

白玉堂白眼无声做了个嘁的唇形,摆明嫌吕梦涧小气。他把药倒回瓶中,只留下三颗,主动喂给赵祯。毕了抬头,与站在冰池对面的耶律宗徹不意对上眼,想了想,复倒出一颗掷去。

耶律宗徹一把接住,倒是有些意外白玉堂竟会把药给他。以他与白玉堂不多的接触,这位醋起来可是能酸出天际,心眼小起来不分场合时刻能给你摆臭脸。然当他低头望向冰池中那姿容安详宛若睡着一般的展昭,心下又释然了。

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矛盾,但在对展昭的感情上他们是如出一辙毋容置疑的。这一点已无需再表心迹,此刻流入冰池内的血红已经证明了一切。

展昭假死早无脉搏,所以吕梦涧无法从脉象去判断其体内蛊虫动态,只能不停按压展昭胸腹寻找异样。可不知为何,就是探不得动静。

就在众人同心戮力之际,突然听到窖门发出“哐哐哐”被激烈撞击的巨响。不待有所反应,那扇落闸的铁门在数个呼吸后已被暴力砸弯,凌空飞起,重重摔在地上。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紫影以肉眼难捕获的疾速冲进冰窖。当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瞪视全场,所有人皆觉血液逆行,倒抽一口凉气。

来人不是那紫瑾,还能是谁?

“你们躲在冰窖里头鬼鬼祟祟做什么?”

许是一路疾赶,紫瑾气都未有喘匀,已忍不住开始兴师问罪。可惜不等有人搭话,他已眼尖发现异样,气急败坏地冲到众人围拢的冰池旁一探究竟。结果不看还好,当他一眼落到躺在里头一动不动只着血迹斑驳的亵衣的展昭身上,视线便再也挪不开了。

“展昭他怎么了?”伸手情不自禁碰了下展昭脸庞,就被冰凉的触感惊得心头一凛。“怎么这么冷?”本能去探展昭鼻息,却发觉一无所觉,这下不仅心惊,整个人只觉被一股窒息的绝望感彻彻底底击溃了。“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展昭不会死的,不可能!”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作势要将展昭抱出冰池,被白玉堂一把拦阻下来。

白玉堂怒喝:“谁许你碰猫儿了?紫瑾,你到底要做什么?”

紫瑾瞥见白玉堂顿时整个人似爆竹般一点就炸,怒意肆狂地一把揪住白玉堂衣襟将他拎到跟前,嘶吼道:“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为了救你这混蛋,展昭不会把蛊虫引到自己体内,牺牲自己。我不会放过你的白玉堂,展昭死了,你就去给他陪葬!——”

紫瑾正想把白玉堂击毙掌下,就见一旁吕梦涧看不过眼下勃然大怒,直起身便破口大骂:“嚎什么嚎?!展昭还没死透呢,要斗殴或是哭丧等香烧完了再说。”

紫瑾正待挥落的手掌戛然滞在半空,不等回过神来,已被白玉堂抬手一巴掌打甩飞手臂。白玉堂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喝道:“你有病吧!我们正在救治猫儿,你不帮忙就算了,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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