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正要上前,严人英比陆小凤动作更快,他已经从马背上抱下了冰冷的尸体,将它放在了街心。
尸体上几乎完全没有伤痕,只有咽喉上多了点血迹——就像是被毒蛇咬过的那种血痕一样。只不过这血迹并不是毒蛇的毒牙留下来的,而是剑锋留下来的,一柄极锋利、极可怕的剑。
陆小凤皱起了眉,道:“这就是张英风?”
严人英咬着牙,点点头。
陆小凤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严人英忽然问道:“你看出他是死在什么人剑下的?”
陆小凤叹息着点点头,他看得出,世上也许只有一个人能使出如此锋利、如此可怕的剑,就连叶孤城都不能。他的剑杀人绝不会有如此干净利落。但他不愿意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严人英凝视着他师弟咽喉上的剑痕,忽然瘫坐在地,喃喃道:“西门吹雪……只有西门吹雪……”
陆小凤默然。张英风想必已找到了西门吹雪,只可惜现在他已无法说出自己是在哪里找到西门吹雪的。他说不出话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否则,或许又有一个人将变成一具尸体,又是一条生命陨落。
“又是一条命!又是一笔血债!”严人英苍白的脸上已有泪痕,突然嘶声大呼,“西门吹雪,你既然敢杀人,为什么不敢出来见人?”
呼声凄厉,就在这凄厉的呼声中,暮色已忽然降临大地。
天地间立刻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肃杀之意,风砂又起,严人英抱着他的师弟的尸身,跃上了白马,打马狂奔而去,马是从西面来的。
严人英翻身上马,又打马向西驰去,他显然想从这匹马上,追出西门吹雪的下落。
陆小凤迎着北国深秋刀锋般的西北风,目送这人马远去,若是依着他的性子,此刻他或许该一并过去,但马原却淡淡开口:“陆小凤,你不是已经约了李燕北,今日去十三姨的公馆里去吗?”
“但是李燕北却忘了告诉我,十三姨的公馆在哪儿,我既然去不成,不如与严人英走这一趟,也查查究竟是谁下了这杀手——”陆小凤道。似乎还尚存一丝侥幸心理。
马原却打消了他这个念头:“没关系,我知道。在卷帘子胡同,十三姨的公馆,就在胡同里左面最后一家。”
胡同就是巷子,卷帘子胡同是条很幽静的巷子,住的都是大户人家,高墙里寂无人声,风中带着石榴花的香气,暮色已深,夜已将临。
这一天却还未过去,左面最后一家的门是严闭着的,李燕北的三十个公馆,家家都是门禁森严,门口绝没有闲杂的人。
三人一同进了他的院子,院子很宽大,种着石榴,养着金鱼,暑天搭的天棚已拆了。火炉已搬出来清扫,用不着再过多久,屋子里就得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