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注意逐渐变黑的夜色,间桐鹤野今天晚上仍然继续沉浸在酒精里。
昨天晚上没有任何事发生,很平稳地就渡过了,可是现在却觉得非常可恨。变得风平浪静的大海肯定会有海浪从后面打过来。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危险的事发生,平淡地过去,意味着今天晚上肯定会发生危险的骚动。
对于连日来威胁着冬木市的夜晚的怪异事物的原形,鹤野当然很清楚。他是继承了名门望族间桐家的嫡长子,曾经为了探求圣杯的影踪从遥远的过去就开始远征的伟大血脉的末裔。其实他本来应该作为当事人之一参加这场令人惨不忍睹的战争的。
可是他却背弃了这个属于自己的责任而整日沉浸于酒精当中,对于这样的自己鹤野没有任何羞耻的感觉。他反而认为自己跟弟弟雁夜比起来,在作为一个人来说是理所当然应该采取的态度,鹤野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这样断言。
很久以来一直被间桐家逐出家门的雁夜为什么现在要回到家乡,并且参加圣杯战争呢,对于这点鹤野一直无法理解。他甚至也不想弄明白。不管怎么说因为弟弟回心转意,自己是无论怎么感谢他也不为过的。要不然的话,被弄成那副样子被迫参加圣杯战争的就不是雁夜而是自己。
回想起被雁夜通过召唤阵召来与之契约的黑色怨灵一样的身影为了远离那个时候的恐怖,所以只有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一旦想到类似那样的东西还有六个,在现在这样的夜晚一边吞噬着血肉一边自相残杀,让人怎么还能保持清醒呢。如今的冬木市简直是地地道道的魔界。如果想在这样的地方继续保持平静的精神存活的话,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酒精。
独生子慎二以游学的名义去了国外。鹤野实在是不想留在现在的冬木市。可是,他又没有可以离开间桐宅邸的理由。在地下的虫库里调教远坂家过继给自己家的小女孩,把她训练成足以成为下任间桐家家主的人物,这是脏砚交给他的任务。
对,作为间桐家的当代家主,鹤野已经很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本来在这次的圣杯战争中脏砚原来的方针是坐山观虎斗。反正雁夜不过是那个老魔术师手里的玩具而已。现在间桐家唯一走着正道的只有鹤野一个人。并不是说魔术师回路的个数多少的问题。即便自己的能力只能够打败一个小女孩,可是鹤野仍然坚信自己走的才是真正联系间桐家的未来的道路
他这样说给自己听,然后一边鄙视着弟弟,一边大口大口地往胃里灌酒。
成为间桐家的魔术师,也就意味着成为背后的首领脏砚的傀儡。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对于一度离开家门,现在却主动回来成为刻印虫盖床的雁夜的愚蠢一点同情也没有。他本来对于弟弟就没有什么骨肉之情,明明有比哥哥优秀很多的才能,可是却把间桐家里带被俘的被诅咒的命运硬塞到鹤野一个人身上离开家门而去,对于这样的男人事到如今让自己如何对他报以同情之心呢。
啊,为什么今天仍然不想睡呢。如果是平常的话现在早就陷入沉睡之中了。还是和酒喝得不够多。还不够醉。明明想赶快忘却屋外发生的事情,想把到黎明为止的时间赶快跳过去有人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葡萄酒杯,把杯里的冰水浇在了鹤野头上。
由于刺骨的冰冷一瞬间昏了过去,可是立刻酒意全消,恢复了清醒。这次是毫不留情的冲击打在了脸颊上,鹤野爬到床上的毯子里。
鹤野陷入了精神错乱之中,连惨叫声都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一个幽灵似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男人正伫立在那儿俯视着鹤野。
又脏又皱的旧外套。胡子乱糟糟的,好久没有刮了。如果光看外表的话,跟在屋里穿着平常衣服的鹤野相比,那个男人更像是小酒馆里的醉汉。可是他的目光却否定了这一切。那个男人眼睛里的温度,已经超过了冷酷或无情这样的范围,充满了冷冰冰的像负伤的野兽一般的蛮念和杀意。和那个目光对视之后,鹤野决定放弃对对方的来历和整件事情的探究,完全成了绝望的俘虏。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不管他到底是怎样突破屋外非常厉害的重重防护结界的,事到如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鹤野眼前出现的,毫无疑问是他在这一周来,一个劲地靠酒精的作用才可以暂时忘记的恐惧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