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营养学来说,病人吃粥没啥用,应该吃肉和蛋,可谁让这人身份不明呢?
阮文才不想浪费。
喝粥,都用了他家口粮呢。
香喷喷的兔肉被端走了,谢蓟生的目光也冷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麻烦了。”
他胳膊上也挨了刀,这会儿不太方便,需要人喂食。
阮文显然不太擅长喂饭,勺子往人鼻孔里戳。
阮秀芝看不下去了,“你跟建明去吃饭,我来喂这位同志。”
十分钟后,阮秀芝回到堂屋。
“妈,问出来了吗?”周建明觉得这人还挺厉害的,老刘头都说生死由天的人,发了一夜的烧竟然醒过来了。
可真是命大。
阮秀芝摇了摇头,“就说了两句谢谢,问他为什么在山上,也不说。”
“那等县里公安来了再说吧。”阮文觉得那人倒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瞧着眼神挺正的,虽说冷淡了些,但不似奸邪。
周建明不放心,下午又去了趟县公安局。
他骑着自行车去,坐着四个轮子回来。
县公安局的人今天上午刚回来,听到周建明说这人一身刀伤,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当即开车来了王家沟。
公安局的车进村,把村长和老支书都惊动了,一个个的往周建明家去。
县公安局过来的是个中队长姓邹,来到周建明家后喝了口热茶,又问了一遍阮文什么情况,确定下来,这才往西屋去。
他摸了摸腰间那硬邦邦的东西,“我进去问话,你们……”邹队长看了院子里的人,“老支书您见多识广,要不也进来帮忙看看?”
老支书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进了去。
村长王大壮摸了摸鼻子,他还不够格。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五斗橱,旁边还有个桌子,上面放了面镜子,旁边是木梳和一盒雪花膏。还有个箩筐,里面是一些碎布料和针线。
躺在床上的人脑袋下面垫着两个麦秸枕头,闭着眼睛,耳朵却是支着,似乎听外面的动静。
屋里进来人时,他这才缓缓睁开眼。
邹队长走在前面,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脸色一变,“谢……谢天谢地人醒了。”
床上的人也看到他,脑袋微微的摇了下,邹队长蓦然噤声,慢了一步搀扶着老支书过去。
老支书参加过革命,从世纪初到抗日,五零年那会儿还想着跨过鸭绿江发挥余热,被家里人拦下了。
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国家的人,就算是县公安局的人,也都敬重他老人家。
“您老,认识他吗?”
老支书摇了摇头,“面生,没见过。”
邹队长松了口气,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搀扶着老支书出去。
“不是县里通缉的犯罪分子。”
来瞧热闹的女知青段美娟当即问了句,“那是不是其他县的?”
邹队长看了一眼,“不是,问清楚了,是被人抢劫了,辛苦这两位同志救了人。”邹队长紧紧握住了周建明的手。
这位走失了两天,局里也不敢声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好在平安无事,不过他也想不通谢蓟生为什么还要在这呆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将来是领导,邹队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表示感谢。
他松开周建明的手,再去看旁边站着的姑娘,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冲着人敬了个礼。
该不会,是因为眼前的人吧?
长得倒是不赖,大眼睛皮肤白净,长得落落大方,比县委书记家的女娃都好看。
邹队长拉着村长和阮秀芝到一边说话,“屋里这位同志是刚退伍的战士,要到县里报到安排工作,他一个当兵的刚离开部队就被人抢了还挨了刀子,面子上过不去。想着这段时间先住在你们这里,我过会儿跟局里商量,给你们家送来点粮油,也不让你们白照顾。”
阮秀芝没想到,她家俩孩子救下来的不止是个好人,还是个当兵的。
“队长同志您这话说的,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吗?”阮秀芝拍了拍胸脯,“军民鱼水一家亲,别说是照顾十天半月了,照顾半年也没事。”
还要拿公家的东西,阮秀芝觉得太生分。
自从老周没了后,他们家一直被国家照顾,现在替国家照顾个子弟兵,那不是应该的嘛。
邹队长郑重敬礼,“谢谢大嫂!”
……
回到公安局,邹队长立马去了李副局的办公室,把情况汇报了一番。
“你没认错?”
邹队长有些无奈,“哪能啊,他之前不还跟着咱们去帮隔壁搞那群油耗子吗?估摸着当时是去追人了,结果寡不敌众……”
挂了彩,好在命大,被人救了回去,不然还真说不好。
李副局思忖了下,“虽然任命还没下来,不过不能让农民同志白照顾咱们的人,过会儿你去后勤看看还有什么,都捡一些明天送过去,让他先好好养着。”
年前,安平县公安局的老局长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当时老局长自己站了起来,大家都以为没啥事,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家里人发现老局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半夜里去了。
李副局代理局长一职,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副职头衔很快就能拿掉。
哪曾想,上面安排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