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先生在家吗?”是一个听上去较年轻的声音在问。
但因为声音元气十足带着少年气,申姜心里反而一宽,感觉院子都没那么阴森了。
大半夜拍门,大概是有什么急事,等不到第二天了?
申姜犹疑。
是邻居吗?还是找错地了方的路人?
对方敲得是正门。
四合院的正门她没钥匙,又不想破坏锁,所以除了重新刷漆之外,一直放任没管。
外面的在敲门的人也是怪了,那么大的锁看不见吗?
“等等。”她高声道。
外面的人听见了应声:“是。”
“你到小门来吧。”
她驱动轮椅往旁边的小门去,上面新装的电子锁,能识别她的脸,还可以遥控,开关门都很方便。
“哪个小门?”对方或者感到疑惑。
“你的右手边的呀。”
申姜伸手将面前的小侧门打开,出去一看,可门前空空的,别说一个人都没有,就是马路上都只有路灯亮着,看不到半个人影。
怎么回事?
恶作剧吗?
当她回到院中,敲门声又响起来。
“铃先生?”外面的人应该是久不见她开门,有些不解。
申姜犹豫了一下,转到大门这边,费劲地取下木栓,想说外面虽然有锁,但可以打开些缝,看看外面是谁。
但取下门栓之后,一用力,门竟然就‘吱呀’一声大开了。
锁呢?她茫然。
都几天了,天天进出搬东西都看到的门,甚至刚才她还出门看到过锁,不可能是她记错了。
但现在门上面确实没有。
“铃先生。”站在门槛外的人叫她。
她抬头,向外面的人看去,更是懵B。
Cosplay?
明亮的月色下,一个青衣小厮提着精致的雕花灯笼,身后站着的大概是他的主人?
那位主人,身材修长广袖大袍,带帽的大氅将整个人笼得严严实实,只有拢着氅沿的一只手露在外面。
那只手,肤白如玉,清瘦修长如青葱,骨节分明,显得有力。中指上戴着一枚血红的玉戒指,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而他们身后…………
申姜张望远眺便猛地愣住。
这一片地势略高,现在又没有了高楼阻挡视线,只需站在门口,申姜就能将地势较低处的整个城都看得清楚。
但目之所及,却已经完全没有现代化的大厦了。
只有灯火通明的古楼飞檐,远处古色古香的街市上有长长的火龙,被舞龙人举着蜿蜒而行,城中人们穿着大袍广袖,前呼后拥,虽然听不见声音,可看着完全是鲜活热门的古代场景。
甚至天空时不时有鹤鸣,悠然远去。
这不是她所在的X市。更不是现代。
“看这边大宅里灯亮着,想着必然是铃先生回来了,所以上门来告扰。请问铃先生在吗?”青衣小厮笑得很和气。
申姜顾不上,胡乱应声:“你等等你等等。往后退退。”
“好。”青衣小厮虽然不解,但还是把迈进了门槛内的脚收了回来。
申姜驱动轮椅,急急忙忙把大门‘砰’地关上,手抵着门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再猛然拉开。
青衣小厮一脸莫明,与她面面相觑:“您干什么呢?”
没有回到现代,一切都没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您这是……”小厮迟疑。
“没什么。没事。”申姜深呼吸,心中一片茫然。但鼻端的空气、风拂过皮肤的感觉都那么真实,不像是梦。
这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明白,一时昏头涨脑的:“你们找谁?”
“哦,我家主人看到灯亮着,想着必是铃先生回来了,所以前来看望先生。”
申姜伸头看看,大门口一边一个挂着两红灯笼,上写着‘玲’字,确实烛火摇曳地亮着。
但这不是她点的灯。
“你们搞错了。这里没有姓铃的人,这是我家,我叫申姜。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申姜说。
因为对方长得秀气可爱又礼貌,到并不觉得太惊悚了。
虽然有异事发生,但心里有一种,自己走入奇幻梦境的感觉,像童话故事一样。
但还是要及时申明,免得再找错地方。
小厮意外,连忙向她行礼:“原来是渊宅的新主人。真是失礼。”
啥?
申姜耐下性子:“这儿不是什么渊……”说着猛然停下来。
她怎么觉得,视线的余光里,灯笼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呢?
小心翼翼扭头抬眼看去,灯笼上面原有的‘铃’字正慢慢地扭曲变形,最终成了一个‘姜’字,然后静止了下来。
…………
小厮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灯笼,却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仿佛看到这个变故后,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热情地说:“原来铃先生已经退任,现在是姜先生了。姜先生是今日搬进来的吗?”
申姜还是懵的:“我是女的。你看不出来吗?”
低头看看胸,没错啊,该在的都在。
不过似乎现在这件事也不重点……她脑子里太乱了。
小厮‘噗嗤’笑:“没有说您是男人的意思,是上任主人,喜欢别人称她为先生,说这是敬称。您要不喜欢,叫您姑姑也行,一向渊宅的主人都是被称为姑姑的。其实,今日来告扰是因为我家主人……”
正要自我介绍,这时候他身后一直沉默的人影突然开口:“先生还糊涂着,那我们先回去了。”
声音低沉醇厚,还有些黯哑。听上去像是在生病。
小厮连忙应声,对申姜做礼:“我家主人改日再来拜会。”
转身帮他主人打着灯,走远一些还回头来,笑着对申姜作揖。
他主人到是一眼也没有回头看。
小厮这一转身,申姜却发现,正面看着挺正常的人,侧身却薄如纸。
完全是是剪出来的纸片似的。
但对方正笑吟吟看着自己呢,她僵着脸学着对方回礼。
等对方转身后,立刻飞快地把大门关上,将木栓栓回去。
什么情况?
申姜发了一会儿呆,转身驱动轮椅回到院子里头,从围墙上面向外张望。
四周是高楼大厦没错啊。
对面的二十四小时酒店灯牌在夜空中十分醒目,更别说更远处的XX商贸中心了。
现到大门前,试图打开,可一拉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用力摇一摇,只有外面的锁与扣环发出碰撞声。
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古怪。
申姜摇着轮椅,从小门出去,站在现代的街边,扭头看向这大宅的大门。
门一如她最初看到的那样。
只是因为重上了漆,红色显得明亮又深沉,上面的旧锁因为时代太远,工人没敢乱动,所以没有做处理,可也是真真切切地锁在门环上。入手生寒。
门两侧的红灯笼也是熄的。
现在,确实有个‘姜’字。
不知道是早就有,还是刚才出现的。
申姜记不得了。毕竟一开始她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试探着,摇轮椅到灯笼底下,从圆洞向上看,能看到灯笼里面有一截没烧完的红烛,虽然清理过,看蜡烛本身看上去已经尘封很久,蕊都有些僵白。
工人做清理的时候,没有把它拿掉吗?
出了这样的事,申姜是无论如何不会在大宅里睡了。
她到对面的24小时快捷酒店开了房,衣服都没回房间换,只睡衣上套了外个套。
但才睡下,就听到有人在敲酒店的门:“姜先生?姜先生在吗?我看到灯亮着。听说来了新姑姑。特地来拜会的。”
她猛地坐起来。这次不是那小厮,听声音是个成年人。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见没有人应自己,又响起来‘咚咚咚’:“先生?”
申姜深呼吸,把自己移到轮椅上,轻手轻脚地来到门边,但从门下缝隙看,外面没有人在。因为没有脚的阴影。
想抬头看看猫眼,可因为位置太高,眼睛根本够不到。
深呼吸之后,她小心地打开门锁。
以前她从不觉得,开锁声很大,但现在‘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像一声巨响。
她没有取下保险锁。停下动作,手握在门把手上,保持门缝微微开着,然后屏息倾外面的动静。
许久没有声音。
就在她以为对方已经走了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姜先生?”
她深呼吸,然后探头,从保险栓铁链的大缝隙,向门外看去。
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有一双血眼在那里等自己。
但并没有。
外面空荡荡的。
她猛地打开门。没有人。走廊也没有。
可明明已经打开的门,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姜先生在吗?”
宋小乔第二天听说的时候,整个人都炸了:“你怎么能睡得着啊?人家都找上你了,这明显是没法摆脱了。你还睡!你是不是缺心眼?”
申姜摸摸鼻尖:“那能怎么办呀?我住都住了那个四合院,规则也打破了,那名字都改了。我就是在想,敲门不正说明,他没法进来吗?他要能进来,他还敲什么门?直接就来杀我了。再说实在太困了。并且他敲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
“不过我感觉,大爱挺和蔼的,不都是客客气气称呼你吗?”
“那大灰狼敲门的时候,也没说是来吃小红帽的呀。第一次碰巧遇到和气的,第二次万一……我不是白给了。”
“那也是。”宋小乔急着上课,也没时间跟她多说,只是叮嘱她:“我帮你找几个大师。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就匆匆挂了。
申姜磨磨蹭蹭地吃完了早饭,才穿过街道又回到四合院的门前。
今天因为申姜来得早,此时上班的人流汹涌,很多出附近地铁出来的人,由这条巷子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