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七)(2 / 2)

蓝忘机握着他的手,道:“魏婴,我在。”

魏无羡伸过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背上,道:“是啊,蓝湛,有你在——以后都有你在了。”

执迷已散。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那些话说出来都脏了人嘴的。我爹妈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我见不得别人给我瞎落户!”

沉默了许久的江澄忽然道:“魏无羡,你可真了不起。”

说不清是什么口气,似是寒凉,又好像含着忿忿。

——他搭着江澄的肩,硬是把他拉到走廊边的木栏上一起坐下,道:“咱们摊开了说,不要别别扭扭的心里藏着东西。你是江叔叔的亲生儿子,未来的江家家主。江叔叔对你自然是要更严厉的。”

魏无羡轻微地皱了皱眉,抬起眼来,偏过身子,与他相对:“你想说什么?”

换了以往,他说不得还要故作嘻哈几声,再若无其事地随口问上一句。可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思、摆出什么轻松的姿态。

江澄凉飕飕道:“我娘辱了你娘名节、给你瞎落了户,你还要强撑病体追出来安慰她儿子、和他摊开来讲道理,不是了不起是什么?”

魏无羡道:“不这样,我还能让你听了心里不痛快、一个人乱钻牛角尖?说清楚对你对我都好,没什么值得再专门提起来的。”

江澄听得扯开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抖了抖,又收了起来,闷声道:“是啊,不值一提。”

魏无羡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澄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魏无羡又道:“你少听别人传那些瞎话,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在莲花坞里住过?他们知道江叔叔心里怎么想的?”

——江澄哼道:“他对我并不是严厉,只是不喜欢。”

——魏无羡道:“哪有人不喜欢自己亲生儿子的?你别瞎想了!那些嘴碎传谣的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他们妈都不认识。”

——江澄道:“就是有。他不喜欢我阿娘,连带也不喜欢我。”

深吸一口气,魏无羡一字一句道:“江叔叔对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没有忘吧?”

——“阿婴,阿澄……你要多看顾。”

江澄的脸色变了几变,硬邦邦道:“我没有忘。”

魏无羡道:“那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看,你心里也知道的。”

江澄扯了扯嘴角,道:“行了,我是多不知事的一个人哪,还要你一遍一遍给我讲道理开导我。”

话虽这么说,没过多久,他仍是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蓝景仪道:“原来江老夫人是这样嫁进来的……”无怪乎江老宗主不喜欢她、也喜欢不起来。

——当时的江家宗主对此颇感兴趣,江枫眠则无此意。他并不喜虞紫鸢的品性为人,认为二人并非良配,婉言谢绝了数次。而眉山虞氏却从多方入手,对当时尚为年轻、尚无根基的江枫眠强力施压,再加上不久之后,藏色散人与江枫眠身边最忠心的家仆魏长泽结成道侣,远走高飞,云游在外,江枫眠终于败下阵来。

他又道:“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这样,江老夫人何必一遍遍把喜不喜欢挂在嘴边?”

联姻联姻、还是一方多次拒绝另一方以势压人的联姻,是个人就不会欣然受之,还谈什么喜欢?

蓝思追与金凌都不说话。

喘了几口气,蓝景仪撇嘴道:“能调过来就怪了,江老宗主才说教了一句,她就来捣乱。谁知道以往是不是也这样子。”

——云梦江氏立家先祖江迟乃是游侠出身,家风崇舒朗磊落,坦荡潇洒,虞夫人的精气神与之完全背道而驰。而江澄模样和性子都随母亲,天生便不投江枫眠之好,从小诸般教导,始终调不过来,是以江枫眠一直表现得似乎不是太青睐他。

须臾,蓝思追道:“景仪,你就少说几句吧,这书还不知道有多长呢,每次你都要停下来说一说,咱们要多耽搁多久?还不知道外面如何了呢。”

蓝景仪道:“也是,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含光君和魏前辈有没有……”

闻言金凌的脸色又是一阵变幻。

外面如何?

他希望如何?

蓝景仪又向后读了几句江、魏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魏前辈,你何必为了安慰江宗主把蓝翼前辈也提起来……”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不都是一个样,也不能与家训背道而驰啊。

——他跳下木栏,道:“还有,做家主就一定要受家风、从家训?云梦江氏历代这么多位家主,我就不相信人人都是一个样。就连姑苏蓝氏也出过蓝翼这种异类,可谁敢否认她的实力和地位?论及蓝家的仙门名士,谁敢略过她?谁能略过她的弦杀术?”

蓝思追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蓝景仪再向后读,口上倒是没说什么,却是暗自腹诽不止:又说逞英雄!江宗主不能对肩拍吗?对着伤口拍裂了怎么办!

——江澄哼道:“就你现在这个样?能揍谁?”说着他就在魏无羡心口拍了一把。那铁烙烙出的伤口虽然已经涂过药、包扎过了,可冷不防被这么一拍,哪能不疼。魏无羡咆哮道:“江澄!!!死来!!!”

——江澄闪身躲过他的劈空一掌,喝道:“现在疼得要死,当初为什么逞英雄!活该!给你长记性!”

——魏无羡道:“我是逞英雄吗!我也是迫不得已,动的比想的快!别跑了,饶你一条小命,问你个事!——我腰带里塞着一个香囊袋子,空的,你看见没?”

读到最后一句,画风突转,他不由自主道:“香囊?”

魏无羡:“……咳。”

※※※※※※※※※※※※※※※※※※※※

江晚吟掰正心态进度35%。

虞紫鸢有没有在江厌离面前说过那些难听的话呢?

答案肯定是有的,但我觉得,最难听的部分,江厌离大约是没怎么听过的。

江厌离能长成温和柔软的性子,恰恰是因为虞紫鸢对她的忽视。

她不会觉得自己需要为了江厌离去争什么,不会像对儿子一样把女儿拉到自己身前,对丈夫说这个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虞紫鸢是常年不着家的,在家也是教儿子,不会跑去教一个天资平平的女儿,所以江厌离大概率是不会听到很多次关于“哪个是你亲儿子”的争吵,这次虞紫鸢提到传言说魏婴是不是就是你的……江枫眠立刻非常严厉地喝止了她,而魏婴追出去对江晚吟说,容不得别人给我瞎落户,从整个对话来看,私以为这个问题两人应该是第一次摊开说。魏婴对虞紫鸢是会顶嘴的,这次没说什么是因为在江枫眠面前,要给他夫人留面子,他再怎么心性豁达,也不可能对当面侮辱母亲清白的话视而不见,否则就是孝道问题了。所以虞紫鸢如此正面、直接地提到“魏婴是不是江枫眠的私生子”,应该是头一次——当然,不算那些含沙射影的。

而这次江厌离不在。

所以我假定,她知道母亲脾气不好、说话难听,但没想到能难听到这种地步,居然照着藏色和父亲的清白下手,可以说已经越过难听、到了恶毒的地步。她同样也没想到,虞紫鸢能冷漠到这种地步。

毕竟,知道一个人不愿意管别人的事,和知道他能看着别人、甚至是看着有不浅渊源的人去死还无动于衷、甚至理直气壮高谈阔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解释一下关于“子女不言父母过”:

关于这个说法的起源衍生,我查到的比较早的典故,说的是孔子到了一个地方,人家对他说,我们这里风气很好,父亲偷了东西,儿子会出来作证,不会隐瞒,孔子就对他说,在我们这边,子女做错事,父母为了亲情,会为之隐瞒,父母做错事,子女也会隐瞒一番,这是人之常情,也许你认为这样不够诚实耿直,但所谓耿直的道理,就在其中了。

这类说法的本意大约就是,父母做错了,做儿女的不能宣扬他们的错处,相反还要为之遮掩,是为孝道,但是也不能视而不见,私下里还是要努力劝谏的。

这里虞紫鸢已经死了(虽然她活着也是听不进劝的),江厌离没得劝,在人前说母亲错了本就不妥,何况死者为大,就更不能说她错,但是委婉一些,自己向对方代为道歉,就算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个表态:我知道我娘做错了,虽然她已经过世,又是我的长辈、我不能去指责她的不是,但是我是承认这件事错处在她的,我作为儿女,替她向你致歉,也给逝者、长者留一些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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