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三)(1 / 2)

——魏无羡心道:“丢脸?要是你们温家里有一个人能给你们捡回点脸面,也就他了。”

——那人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太过理所当然,听得魏无羡不怎么痛快。他扬声道:“谁说他没拿过弓?他拿过的,而且射得很好!”

蓝景仪嘀咕道:“还真是魏前辈。”

金凌奇怪地看他一眼,没太明白他又是从哪一句上悟到了这点。

因“魏无羡”那句话,“温宁”顿时成了视线焦点,拿着弓也不敢动,又得了他一句鼓励,才鼓起勇气拉开了弓。可惜初次在人前射箭,太过紧张,连箭靶都没有射中。

蓝景仪“哎”地叫了一声,拍腿道:“可惜了!”

蓝思追也道:“是可惜了。”

不仅是为了温宁那一只没有中靶的箭,还是因为,他想到如今的温宁,怕是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搭弓射箭了。

连着听到两声“可惜”,看得专心的金凌才如梦初醒,将不自觉露出的惋惜神情收起。

一路看到这里,聂明玦对温宁已生出不低的好感,不禁道:“例无虚发,可见箭法过人,何惧现于人前?该多在人前试试。”

口气虽称不上多么温和,却明显是在鼓励。

对此,温宁显然大出意料之外,整个人都抖了几抖,回过神来,忙结结巴巴道:“是……是,多谢……聂宗主、提点。”

温情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对聂明玦颔首道:“多谢聂宗主,我弟弟胆子小,见笑了。”

聂明玦看起来也对温宁的反应很是不满意,几乎下意识想再训几句“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成何体统”云云。

好在他立即就想起这少年其实是温情的弟弟,不是他手下的修士,遂僵硬着一张脸对温情回以颔首。

——温琼林的脸红到了耳根,不消旁人挥退,自觉落荒而逃。魏无羡追了上去……听他在背后叫自己,温琼林这才停了下来,垂首转身,从头惭愧到脚的样子,嗫嚅道:“……对不起。”

——温琼林内疚地道:“你……你推荐我,我却让你丢脸了……”

蓝景仪奇道:“这也要道歉的吗?鬼将、不,温先生这也……呃,太好愧疚了吧?”

原本叫习惯了,倒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这一下,他是真觉得那声“鬼将军”叫不出口了。

蓝思追无奈地摇摇头,道:“有言道,君子责己以周。温先生大约,就是这样的性子吧。”

蓝景仪“唔”了一声,向后读了几段,又道:“魏前辈想的这么多啊……他人真好。”

金凌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少感叹几句吧,专心读书。”

——这个温琼林……若是不好好开导他,说不定这少年从此以后就越发封闭自我,再也不敢在人前表现了。魏无羡对他鼓励了几句,再简单说了一些需要提醒的要点,纠正了他刚才在小花园里射箭时的一些细微毛病,温琼林听得目不转睛,不住点头。江澄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马上开赛,还不快滚去入场!”

聂怀桑暗道:也就是魏兄,才待一个陌生人、都替他想的这么周全,难怪温琼林那种情况下还想着要去帮他,什么危险都不顾了……哎,其实也不然,温琼林也一样,一心记他的好。换了别的什么人,恐怕就根本不会把这几句鼓励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叹出声:“魏兄曾种善因,亦偿得善果,实在是……何其幸也。”

魏无羡由衷道:“是啊……何其有幸。”

温宁脸红了。

——魏无羡一本正经地对温琼林道:“我现在就要去比赛了。你待会儿可以看看场上我怎么射的……”

金凌看得笑了,道:“这个、魏无羡!”

笑完看到后文、回到血淋淋的“现实”,方才轻松几分的心倏尔又沉重起来。

三人由水路转陆路,第二日至夷陵,温宁召了数十名门生,护送着他们到了当地的监察寮。

蓝景仪突发奇想:“你们说,这些鬼、温先生手下的门生,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吗?”

蓝思追道:“这……不好说。”

他细细地想了想,分析道:“先前温先生移出江老宗主和夫人的遗体,也是假手于他人,那么或许多少是有些知情的吧。只是,旁人与魏前辈没有交情,怕不愿冒这样的险。因此,多半非是全知。”

见众人都因为这些话看过来,温宁低声道:“魏公子与……江宗主的身份,我确实……没有对旁人说。不过,好像……是有人猜到了。”

魏无羡苦笑:“我们当时那样狼狈、我更是连衣裳都没换一身,凡是见到了的,怕是没几个猜不到的。”

温情道:“听见了?下次做事,周全点。顾头不顾尾的。”

若没有她给善后,将随他去的人都敲打提点一顿,当日是怎么回事,转头就能原原本本地全漏给温晁。

温宁期期艾艾地应是。

魏无羡彼时草木皆兵,即便被温宁所救,也无法放松警惕。尤其他自旁人言谈中发觉此地又是一所监察寮,到了房中无人处,立刻又掐住温宁开始质问。

后者费了一番唇舌,颇为不易地将他安抚下来,刚说不能被人发现,温情推门而入。

如此跌宕起伏,蓝景仪也被吓出一身冷汗,道:“这、这个姑娘,是什么人?!温若寒的女儿吗?”

——两人僵硬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子。或说,那个姑娘。肤色微黑,生得一副甜美相貌,眉眼却无端高傲……品级非常高,与温晁平级!

蓝思追也吓了一跳,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回想道:“温家末代宗主膝下育有四子,皆于射日之征为百家所斩,并无女儿。”

蓝景仪刚要脱口“那她是谁”,余光从后文扫到了温宁那句“我……我姐姐”,长出一口气,道:“原来是、温先生的姐姐。”

——温情也算得上岐山温氏的一位名人了。她并非温氏家主温若寒之亲女,而是温若寒一位表兄的后人。虽然是表了又表的远房表兄,但温若寒与这位表兄自小关系就不错,再加上温情文试出众,精攻医道,是个人才,因此颇得温若寒垂青,常年随温若寒出席岐山温氏开办的各种盛宴,是以魏无羡对她的脸有些印象,毕竟算个美人。也隐约听说她似乎是有个哥哥还是弟弟,但可能因为远不如温情出彩,并没什么人谈论。

读完了这段,蓝景仪又有些感慨地道:“如今倒是正好反过来了。”

似乎从夷陵老祖将他炼出来起,温宁就是恶名昭彰、人尽皆知、凶残非常,十几年过去,也在人们口口相传之中。反倒是他当年那位十分出彩的姐姐,再无人谈论。

蓝思追叹道:“时移世易,世事变迁……而已。”

后排的气氛有些压抑。

温情到如今仍算得上声名远扬,之前虽然隐约显露出她日后的命运、应是随着夷陵老祖一道死在乱葬岗上,却没多少人将之串联一处。到小辈这么一提,才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这么一位医术精湛、从无恶迹的温氏佳人,竟是死的无声无息、身后亦无人知。

“魏无羡”正惊奇于温宁与温情的关系、惊奇他敢在一寮之主眼皮底下护着自己两人,“江澄”动了动,快要醒来,温宁忙不迭出门去备药了。

金凌不自觉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又提了起来:因为他舅舅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魏无羡的心跳猛地一顿,那徘徊不去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具象了:终于来了!

书里既然写到了江家灭门、写到了温宁救人,那么江澄被化丹,甚至这金丹究竟是怎么修复的……当然也是跑不了的。

果然,没过多久,金凌整个人都炸了,几乎要从地上跳了起来:“化丹?!我舅舅被化了金丹?!”

——江澄道:“不用打了。再打多少掌,也是这个结果……因为他那双手,可以化去金丹,使人永不能再结丹,灵力溃散,沦为一个普通的人。

蓝景仪道:“可是,这怎么可能?你看江宗主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灵力溃散不能结丹的样子?他的修为,放眼玄门百家,也是排得上号的!”

蓝思追道:“也许,也许化丹手,并不是无法可解?”

这时的后排,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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