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是说完了,但是徐氏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有些……有些思索的深邃模样。
程铮便就在徐氏的身边坐下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子并不是那等轻狂的人,她极有主意,且也端得住,因此便是程铮自己,此时也想听听徐氏的看法了。
因此便这般程铮坐着程曦趴着,两人俱是张着眼睛将徐氏看着,如此看了有一阵了徐氏才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这事儿……却不是妾身能够说话的。”
程铮就鼓励她:“如何不能说了?依着孤看来,你竟是比孤还要厉害三分呢。”
徐氏就斜了他一眼,只是那目光却不怎么凌厉,倒有些笑盈盈水汪汪的模样:“妾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称得上厉害,只是殿下如何就不能将这事儿和妾身的父亲讨论讨论,家父虽不才,但到底有些阅历在。”
程铮就一拍脑门,只连连叹息:“孤只说是有哪里不对,却不想是遗漏在这里了,这样的事儿便是再和舅舅们商议了,又如何能瞒着徐大人,别的不说,只说那寒门和世家虽目前无甚交集,但最终……”
最终还是要在他手上拧成同一股绳一起使力,因此这样的事儿竟是越早知会徐浩越好呢。
便又将刘保勋叫进来,只吩咐他往徐府走一遭,只说是徐氏想娘亲了,让徐大人有空带着发妻来拜会拜会自己的太子府。
因着这般,程铮便也不急着再回书房了,就在徐氏这里坐了,搂着程曦和徐氏说了一会子闲话儿,虽是闲聊家常却也因为身份原因而免不了混杂了些许的政治进去。
而徐氏的政治见解都是幼时徐浩手把手教出来的,虽因身为女流且阅历不够而略显得单薄了些,但到底还是和徐浩一脉相承的,因此程铮且听着聊着便也觉得恍有所获。
冬日本就天短,如此聊不了两句天幕便就擦黑了,语琴且带了人掌了灯来,这黄橙橙暖丝丝的灯光一映,程铮便更不想去别处了,只腻在徐氏这里吃两杯暖身的黄酒,又和程曦弄了一会子九连环,虽是一个也没能解开,但到底还是心满意足的歇息了。
却不想隔日下午,常青和倚画才带着礼物去了许府,这许家便立时有了回声。
虽两位许大人没来,但许慕修的长子竟是亲自带人又送了些箱子过来,此时人就在外院恭候程铮。
这许慕修的长子名唤许塍,、比程铮还大上几许,可算是程铮的大表哥了,因此程铮也不愿怠慢了去,忙在徐氏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苍色的蟒缎直裾,配了青玉的腰封和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头发一色的束起,戴了金累丝双龙戏珠冠,又勒了一条镶了翠玉的金抹额。
对镜子照了照,自觉得没有一丝不妥了,这才带了常青和刘保勋向前面去了。
待到了正堂,便看到这位表兄拘谨的袖手站在座位旁,虽几上已是摆了待客的茶水与糕点,却是不敢伸手去拿。
程铮不由就加快脚步,只几步迎了进去,张口就道:“表兄这般站着作甚?可是这厅里太冷了坐不住?”
许塍就唬了一跳,就要大礼参拜下去,但跪倒一半儿却是被程铮亲自伸手挽住了:“表哥这般孤可是不乐意见了,论年纪你还要长孤几岁,初见时拜一拜便罢了,若是次次都跪,那孤岂不和你生疏了去?且不必这样!”
许塍就曲着膝盖,又不好跪又不好不跪,如此脸色红白了一轮,终究是诺诺道:“礼不可废。”
程铮就搀扶着他只将人往椅子上摁了,自己又转身走向正位坐了,这才笑道:“既是礼不可废,孤便腆着脸占了这高位了,却不知表哥这是来……?”
听到那声表哥,许塍便又诚惶诚恐的礼了一礼,这才道:“正是为了那些名帖呢。”
“哦?”程铮就拉长了声调,只拿眼光一扫,那常青和刘保勋便知机的带着人退出去,只将其余的下人赶的远了,自己就在门口守了。
如此一番妥帖了,程铮才笑道:“却不急呢,孤便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这送的和收的可不一样,便是舅舅们一时想不起究竟送了多少送给了谁也是不打紧的,只需大概估摸着让孤心中有个数便好了。”
他说得洒脱,许塍却是不好意思了,脸色红了一红,乍一看倒像是蒸熟的虾子了:“却……却不是想不起来呢,只是……只是父亲和三叔便是……便是专程等着殿下来讨要呢。”
其实许家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已是让程铮心中有了底,只怕这许慕修和许莳修竟是和徐氏一般在原地等着他了,却还是装作一副诧异的模样——却也是有些真诧异的:“如何就需要孤讨要了才能给?这……这可是什么秘密吗?”
许塍的脸已经红的发紫了,吭吭哧哧道:“不,并不是秘密。只是……只是……”
程铮就看他:“只是什么?”
许塍就看了程铮一眼,然后顿了一顿,又憋了憋气,这才放弃自我一般的道:“父亲和三叔的意思竟是……竟是要殿下自己迈过这个坎儿,才能说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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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