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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内城中虽不比那外城喧哗, 可到底却也算是热闹许多,马车一驶出皇城的范围便不由得放慢了几许速度,只晃晃悠悠的一路在人群中且走且停,看着倒是好生悠闲。
如此这般, 虽马车上依旧挂着一方小小的太子府标记,但瞧着也不甚起眼了,因此不过转瞬间,便也没人去在意它了。
不管几炷香的功夫, 马车便走到了那成荣街上,只是却是一路的缓缓行过去, 未曾停留片刻, 因此这成荣街上各府邸的看门小厮便只打量了几眼,可未等他们看清楚,那马车便已经从他们的面前驶过去了。
因此便更加的不甚在意了, 只以为不过是哪家人过路而已,因此也未曾留意到马车在拐过街角时竟是悄无声息的停了一停, 这一停便从车上跳下两个人来。
这两人正是程铮和常青, 只他们跳下后程铮便立时回身嘱咐道:“你们便去沈家罢,只将东西送了, 说是孤的一番子谢意便是。不许多留, 等到沈家的事毕,你们便随意在这城中晃晃, 就回府吧。”
那刘保勋也未曾下车, 只从车厢里伸了个头出来, 便就诺诺的听了,可等程铮说完,到底还是止不住道:“奴婢知道了,只一点,这殿下回去的时候……?”
程铮就笑道:“这穆家的事儿指不定要谈到什么时候呢,你家娘娘另外使了婢女去那萱花阁给郡主挑首饰,这女人买东西可不定到什么时候了,因此孤届时径直去萱花阁会合便是,可不比你们在这里干等着引人注目的强?”
刘保勋且应了,又垂首听了一会儿,见程铮着实没有别的嘱咐了,这才道:“那奴婢这便去沈家了?”
“且去罢。”程铮便挥了挥手:“只不可在沈家面前拿大……便是那傅家的小子,你也得好生礼遇了。”
刘保勋就笑:“这还需要殿下提醒?奴婢自是知道的。”
便不再多言,程铮只看着那刘保勋将头缩回去,马车踏踏的走了。这才带着常青一路顺着成荣街的小巷子——去寻那穆家的角门了。
这角门却也有一番说道,它通常是大户的下人惯常走的,因此程铮虽不情愿,但也知道到这角门处找人,是最隐蔽不过的。
而他的心中也自有主意:到角门找到那穆家的下人,叫出一两个管事的,表明了身份,如此好叫穆家开了中门迎接自己进去。
却不想这主意打的虽好,但却——
待到程铮走到那角门处,正看到一个仆妇抱了包裹匆匆的走出来。
程铮立时便示意常青上去拦人。
常青应诺一声,只上去扬声道:“这位大姐,且等等,小生有事儿寻你。”
那仆妇便回了头,皱眉看过来:“什么事儿啊?”
常青就几步迎上去,只面对这穆家的下人他依旧有些放不下面子,也不作揖,只道:“你家主人呢?或是叫个管事儿的?”
“诶?”听到常青这般无理的话语,那仆妇便也愣住了,只转过身来,就在常青的面上照了照:“……你是哪家的小子?”
常青一张口便要回话,只是想起自己身后衣锦夜行的主子,便又只能将话儿再吞回去,只道:“这你便别管了,我家主子找你家主子有事儿,你快叫个理事儿的人出来,这事儿和你掰扯不清。”
便说的那仆妇一瞪眼珠,就转到程铮的身上——
便看到这程铮和常青一样,只穿着一件半旧的棉纱袍。
而这棉袍之所以半旧却也不是因为穿旧了,而是自从做好以来便没穿过,活活的放朽了。
……只不想这般却是叫人误会了。
人都是好面子的,而出门见人的时候尤甚,因此便不会有人想到这程铮的一番的精心打扮是为了找出自己最破的衣衫,只以为……这半旧的棉袍便是他最好的衣物了。
也因此这仆妇不过打量了几眼便就一声嗤笑:“你家主子?却不知是哪家的破落户,只得一个小子伺候的人物也到我穆家门前来拿大了!”
这话说得程铮和常青登时便是一个仰倒,只不等他们说什么,那仆妇便就唾了一口:“忒不知天高地厚,连毛也没长齐就来糊弄人了!”
便就连着呸呸了几声,只扬长而去。
也是她这话着实放肆,那程铮和常青便就回不过神来,只愣愣的看着她一路走远了。
而直至她走的都看不到踪迹了,常青才茫然道:“殿……主子,您看这……?”
程铮也是好一阵的瞠目结舌,只看着常青就愣道:“她是什么意思?”
常青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苦恼:这仆妇无甚见识,又口舌厉害的紧……估计是将程铮当做来穆家打秋风的了?
只这话儿却要如何对程铮说?
便就愁眉苦脸了一阵,只道:“奴婢品着她的意思,似乎是把我们当做那无甚要紧的亲戚了?”
且还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