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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的情况果真是程曦事先没想到却必须要列入考虑的, 故而她只需一听程铮这样说,便就瞬间明白过来了。
可这光明白却没用,她还需要想出应对的法子。
可又该如何应对?她既不能对皇帝说你便缓缓罢,也不能就用一半的时间不管不顾的就培训个半成品出来——程铮毕竟是太子, 对军队,对国家他还是要负责的。
因此就愁住了,父女两对视了一眼,却是谁也想不出个管用的主意来。
这边他们正对望着两两出神,那边徐氏却是微微拧了手中的绢子, 犹豫又犹豫, 便就试探道:“却为何……不能找那半路出家的人来凑合?如此可不两厢便宜了吗?”
这话乍听上去不明不白的, 使得程铮便就哑然失笑。
程曦略略收敛一些,只是却也皱眉看了那徐氏一眼,问询道:“娘亲这话却该怎么解释?什么叫半路出家的人?又哪里便恰好有那半路出家的人等着我们呢?”
徐氏就笑了一下,只上前搂住了程曦往怀里一摁,这才对程铮道:“妾不过是一点子愚见,只是见不得殿下如此忧愁, 这才说出来, 若是能得殿下一笑, 也尽够了。”
她这般说法,使得那程铮越发的好奇,只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徐氏又推了几次, 见着实推不过, 这才道:“其实也无甚玄妙的地方, 只是妾身在家时也是买过下人的,便就知道这人牙子手中既有那从田间地头收上来便直接过手的,也有那教养过四五年好叫明白些规矩厉害的,而后者往往比前者要难得许多。”
说得程铮便就皱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叫孤去找那些学过几年的人?”
“也不需要学过几年?”徐氏只踟蹰道:“妾身只是想着殿下刚刚说这人若是想要教出来,又要兵法,又要四书,还有十八般兵器要演武,如此加乘下来,可不就浪费时间吗?那我们如何不能去找那些原本便就读过四书,也习过童子功的人?届时只需在兵法等书目上多加提点,再者让他们不落下原本的武艺又加以精进就是了,如此可不若那已经被□□过下人一般的省力吗?”
她这般解释果真是简洁明了,听得程曦也连连点头,一时间觉得徐氏这主意果真不错——
这样的事儿便如同她后世里上学一样,她和程铮想的是从小学到高中一路兢兢业业的将人一直教到大学里去。而徐氏的主意却是取了个巧,只收集那些学过却又没学到家的学生,再针对他们开展一场临阵磨枪的高考补习班。
可别小看了这高考补习班,一个孩子从小学到高中需要花费整整十二年,可高考补习班上完一轮才需要多久?最多三五个月!
这简直就是坐火箭一般的速成,岂不正好将程曦父女两忧心的时间问题彻底解决?
而就在程曦惊叹的时候,徐氏却又羞涩道:“且还有一点呢。”
此时程曦看着徐氏的目光已经是带着带着点子敬佩了,听到徐氏这样说,便就连声催促道:“娘亲快说,曦儿和爹爹洗耳恭听呢。”
她这般毫无保留的赞美使得徐氏就嗔了她一眼,面上带着点子绯红了。可程曦只笑吟吟的去扭她,如此再三的在徐氏身上滚了一轮,这才把徐氏的话扭出来了:“且殿下也说那人若是入军中怎么着也需要小有十年的时间才能爬到千户百户的位置吧?”
“没错。”程曦急急忙忙的代替程铮回答了:“娘亲的意思可是这十年的时间也可以速成?”
徐氏却不答话,只将那速成两个字念叨了一会儿,直到程曦都不耐烦的催促她了,这才笑道:“果真便是速成呢,这词儿用的正好。”
可程曦要听的哪里会是这个?便就更加如同扭股糖一般的去磨徐氏。
徐氏只将她摁在怀中抱住了,这才对程铮道:“殿下的想法便容妾身猜一猜——如今天下太平,这军中哪里便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便是在总旗官的位置上坐到老死的人也大有人在,因此若是要十年升上百户千户,这还定然有殿下在背后全力支持才有可能——妾身说的可是?”
程铮就点头道:“正是这般,所以你说能够再将这时间减上一减,孤却不知能够从哪里减了。”
徐氏就笑:“殿下只想着自己能出多大的力,却为何不去想想那些人自身便能够带有多少的优势呢?便如那钉子一样,纵使你使再大的力,若是钉子的头部是钝的,只怕也不好钉上墙。”
听得程铮便就皱眉:“这话很有道理,只不知你所谓的优势是?”
“如今军中是军户制度吧?”徐氏只小心试探道:“军户是代代传承的,便是那总旗官也是父传子爷传孙,这百户千户虽不至于就世袭,但在位时也总有几分香火情留下。因此我们若是直接去找那些曾经当过百户千户的后人,会不会容易许多?这般不也是个优势吗?”
程曦便就在徐氏的怀中直点头:“曦儿虽然觉得这个传承制度大多数时候只能养出尸位素餐之人,但既有了这制度我们又如何不能利用些许了?若是祖上的功绩能够使得那人的升迁道路平坦许多,那我们便就去找那祖上有功绩的少年郎又如何?”
如此两下里一附和,母女俩便就去看程铮的神色,只盼望从程铮的脸上也看到一点欢喜来。
却不想程铮却是垂着眼眸捏了捏指骨,只一捏便又是一声长叹。
他这声叹息使得程曦和徐氏皆是有些不明所以,程曦就道:“爹爹为何这般?可是这主意有什么不当之处?”
程铮就摇摇头:“不是这主意有不当之处,只是这般选出来的人怕是会有不当之处呢。”
程曦登时更加不明所以一些:“为何这般说,曦儿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那程铮便就苦笑道:“这兵法可不同于其他的书……孤便这么说罢,若是选出十个读书明理的人,只怕其中十个是读过四书的,有五个是识得经义的,可若是要找那懂得孙子的,却是半个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