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皇帝便是再看不惯程铮, 此时听到程铮的这句话也忍不住的就想为他贺一声的彩!
这些日子皇帝且被这贾元春的事儿烦到不行。可在烦躁的同时他的心中不是不困惑的——
徐浩到底要做什么?贾家到底在做什么?而侯敬庭和王子腾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经历了这些日子,皇帝不可能看不出徐浩和侯敬庭和王子腾是在装疯卖傻。但是看明白了却不等于想明白,皇帝困惑,而且是十足的困惑:这些人大张旗鼓甚至于不惜自毁前程的把自己当傻子糊弄, 想必他们的目的绝不会仅仅止步于一个小小的宫女。
可是这贾元春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说这贾家有什么值得人瞩目的地方?
皇帝不信,他不止是不信这贾元春是否有这样的能耐,甚至于皇帝对贾家是否有这样的能耐都报以绝对的怀疑态度,毕竟贾家的现状他再清楚不过了, 贾赦身上遽然陡降的一等将军之位就是出于皇帝的手笔。
因此皇帝比谁都清楚,这贾家, 大概便只剩下那门上的牌匾还光鲜了。
可就在皇帝几乎已经要将贾家彻底的忘在脑后的时候, 这贾家却又以一种皇帝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视线,一时间噎得皇帝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贾家……还让不让他好过了?
甚至于皇帝的心思在这极度的愤怒之中开始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一时之间他的心绪浮动, 好似又回到了那个阴云密布的日子,他伏在马上跌跌撞撞的向前飞奔着, 身后跟着数个手持长刀的歹人, 慌乱的情绪和陌生的道路使得越发的不知该前往何处,就在马匹的一次颠簸之后他……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 皇帝遽然闭上了眼睛, 只觉得有无数愤怒的火星在他的心中蹿动,再张开双眼的时候那眼神已经恍然在燃烧:“这些话儿便不必说了吧?朕听你们说了这些日子, 已觉得自己这皇宫中是不是有幸得迎九天玄女的大驾了……这贾氏女如此的惊天动地震古烁今, 能得她为宫女, 朕果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只这一句话便就让那下方仍在争执不休的人遽然全跪了下去,而程铮犹豫了一下,也毫不迟疑的下跪了:“父皇息怒,这贾元春便再是个当事难得的奇女子,也不过便是个女子罢了,便如同那戏文里的花木兰,再是风光也终究得要皇帝慧眼识英才能得建功业……这贾元春想来也是差不离的,因此父皇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程铮的话就使得那侯敬庭也回了神,就连连叩首道:“正是这个道理,凭那贾氏女是怎样的人品,又如何越得过陛下去?若非陛下治下安泰四海升平,这贾家女孩儿只怕还不知在何处凋零呢,哪里便有这进宫一展才智的机会?”
侯敬庭的话使得皇帝的心中略略的好过了些,但也只是略略而已,因为他随即便就是一声轻笑:“进宫一展才智?朕却不知自己这内廷何时有这般的妙处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侯大人便也来试试如何?”
便就说得那侯敬庭是冷汗津津,直将背脊上的内衫都濡湿了:这后宫中可是没有男人的,有的只有……
想到这里,便是有再多的言语,一时间也没有心思糊弄了,只唯恐皇帝果真心血来潮,那他便就只有一死了!
但皇帝在这一句话之后却是兴致乏乏的就转过头——他还没老糊涂,知道这侯敬庭不但是三皇子的岳父还是修国公的后人,把这样一个人变成阉人?便再是皇帝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他不过便是想要唬这侯敬庭一唬,可不想给自己真的找事儿。
便就将目光对准了王子腾,只微微扯出一个笑来,笑得那王子腾是如坠冰窟:“我仿佛记得王爱卿正是贾氏女的嫡亲舅舅?”
王子腾张了张口,却在皇帝的笑容里觉得自己所有的话语都变得哽咽难言了,他只能就嘭的一声将头叩在金石的地砖上,借此来躲避皇帝的视线:“回陛下的话,下官的胞妹正是贾家媳妇。”
皇帝就摸摸下巴,只意味深长道:“这般可真是……凑巧呢。”
王子腾便心中再是一恍惚:便是有些不明白皇帝这样说是为了什么,但却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叫这话儿澄清了:“回陛下的话,这事儿却不是凑巧,微臣的妹子在家时便就是个贤良淑德的,嫁入贾家后更得婆母教诲。便是那臣那妹婿,微臣心中也颇为敬慕他的人品,因此虽未和这侄女见过面,但臣信得过贾家的家教!此番听说臣的侄女进了宫,虽臣心中也有些许迟疑,但终究还是想到古人那句举贤不避亲的话儿,因此便就……”
“这些话儿便不必说了,”皇帝只抬手打断他:“只这贾氏女这般的好,说得朕也不由的有些兴致了,真想自己见上一见才好。”
就说得那侯敬庭和王子腾俱是大惊失色,就豁然抬头去看皇帝——
刚刚皇帝说什么?他要见这贾元春?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这可不是好事儿,或者说这事儿恰恰是侯敬庭和王子腾最不愿意看到的。
是,贾元春是要进宫做宫女,但她当真是冲着宫女去的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