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等他再想些什么话儿出来, 那皇帝已是沉稳的开声了:“老三这话着实让朕挑不出个不是来,且众位爱卿——”
众人躬身一礼,只恭敬的等皇帝发话。
而皇帝顿了一顿,就道:“老三怎么说也是朕的亲生骨肉, 因此我也难免偏袒一些,今日便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讨个情面,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如何?”
天下之主说话,谁敢不应?别说只是给程钰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便是他现在指着程钰说人就是清白的, 众臣公也只有恭恭敬敬的赞同程钰果然是清白的。
——便是程環此时已是涨得面色紫红了, 不也不敢说一个字吗?
只不等众人的心思按下去, 那皇帝却又遽然转口了:“只甄家也是开国有功的大家了,因此甄家小姐也算是忠烈之后,朕也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孩子流落于歹人之手……便就劳烦刑部一回吧?”
这话不止使得程環本便要发黑的脸色遽然回转了去,程钰也是蓦然一声大叫:“父皇——”
刑部是程環听政的地方,叫刑部来查这事儿,父皇您不是明摆着坑我吗?
就叫的皇帝也懵愣了一下, 方才回转过来:“只此事事关皇子, 便是说一句攸关重大也不为过, 且那山阳已是位于山东境内了……只刑部一家办案只怕难免有些疏漏,便由大理寺和都察院跟进如何?”
皇帝的话是疑问句,但表达的却肯定不是疑问的意思, 因此这事儿……竟是又变成了一桩三司会审的‘大事儿’。
——真是荒唐之尤!
程铮作为太子在列朝之时一向是站在众人面前的, 此时也克制不住的就微微侧过头目光只往身后一溜, 恰好正看到大理寺卿虽是面无表情,只目光中却是隐隐透出了几分绝望来。
这可真是……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程铮还真想扶着墙痛痛快快的笑上一场:从去年到今年这都几场三司会审了?尼玛的还尽是和皇家脱不开关系的破事儿?这要怎么审?这要怎么不审?这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大人们是过年时没有上香吧?以至于从去年一直倒霉到今年!
但正如程铮不能痛快的笑出来,那些涉及到此事的大人们也不能痛快的说不,在皇帝的命令下便是天塌了他们也只能硬生生的哽着脖子用脑袋顶起来。
便就只能木着一张脸跪下去,只用磕头的动作掩盖自己神色中的不情愿:“微臣遵旨,请陛下放心,我等一定将此事办好,还三殿下一个清白!”
这下不等皇帝说话,那程環便就要跳起来:“诸位大人这话可说得不对了,还三弟一个清白?若是这件事儿上三弟并不清白呢?难道你们便要牺牲一个弱女子的清白吗?”
就说得众位大人是蓦然色变,而程钰已是跳起来道:“二哥此话何意?父皇已是下令了三司会审,难道二哥对这个决断依旧不满意吗?还是说二哥当真觉得自己英明神武,便是不知前因后果也能够凭空断定一个案子?”
程钰的话很是铮然,不想程環也是毫不逊色道:“三弟果真好口才,只我却不明白了,我虽不算是当事人,但对这事儿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无知吧?因此三弟如何便就认为我是凭空断案?”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冷哼,只道:“且真论起来,在刑部呆过几年的是我不是三弟,因此我认为三弟这话……委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便让程钰只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但不等程環得意起来,那程钰已是转身对着御座就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
皇帝其实已是不耐烦至极了,但这在下面互掐的是他的两个儿子,且话题又涉及一位开国勋贵的后代——哦,还带着一点子桃色的暧昧气息,因此只要一个处理不好皇家就有乐子给别人看了。
须知这年头什么问题都好解决,只有道德的问题不好解决,一个不留意,那就得将一家子人尽数兜进去。
因此皇帝便再是想直接一人棒槌的将人捶出奉天殿,却也不得不就在这里坐着听他们你来我往的指责对方……还得收起面上的不耐烦,只憋得整个人都要内伤了。
便也就没有好脸色,听到程钰这样请求也不过张张口,就甩下一个简洁的字眼:“说。”
程钰此时已是顾忌不到皇帝的脸色了,或者应该说皇帝面色不好是正常的,好了才叫诡异,且他便再是在意皇帝对自己的看法,却也要将眼下的这个坎儿翻过去了才好在皇帝的面前补救。
就低了头,只故自道:“启禀父皇,此事交给刑部的大人儿臣断没有意见,只有一点,那便是若二哥也插手此事儿臣却是断断不能同意的,只怕二哥不知在这事儿中还会‘出怎样的力儿’呢,因此儿臣请求父皇,让二哥回避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