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裘世安愣住了, 程铮可没有。
因此程铮非常及时的抚手笑叹道:“妃母这话到是在理,且孤已为妃母准备好了椅子,妃母若是累了,尽管坐下便是。”
女子便又笑看程铮一眼,这才弱柳扶风的走过来,只袅袅婷婷的往那太师椅上坐了。
裘世安站在她身侧,待要抬手阻拦,最终却是只拽紧了拳头,就将那手颓然的垂下了。
程铮虽是看到了裘世安的动作, 但见他也算知机, 便就未曾言语,只笑吟吟转向女子,好似第一次看她一般故意在她面上停了一停:“您便是安嫔娘娘罢?孤失礼了。”
安嫔只一笑:“哪里便就失礼了?若非殿下回护, 妾的脸面便就要被人放在地上踩踏了。”
这话虽是充满了感激示好之意, 但程铮却是半点不敢接话——没得被裘世安扣一个和妃嫔纠缠不清的帽子。
因此就一笑而过, 瞬间便就正经了脸色:“只孤今日来确是有要事,还请娘娘能够直言才是。”
安嫔也是轻轻的一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点子愁绪了:“殿下尽管问便是,妾已经落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有需要遮掩的地方呢?”
程铮轻声道了句不敢,便就将目光移向裘世安。
却不想裘世安竟是被他这一眼给看得愣在那里!
也不怪裘世安反应不过来了, 只是今日进了这翊坤宫, 程铮便好似一条疯狗一般不受他控制了, 便是他几次试图为程铮重新套上笼头, 也被程铮一把甩开……因此裘世安都做好一会儿就到皇帝跟前哭诉的决定了,却不想……程铮竟然在这时候听话了?
裘世安一时间只觉得有些诡异。
因此且再三的看了程铮,这才道:“殿下莫若问问娘娘都做了些什么,若是坦坦荡荡的交代了,还能得陛下最后的仁慈。”
这话委实太过的直接和急切了,就使得程铮克制不住的挑眉看向裘世安。
而裘世安这样的态度似乎也使得安嫔吃惊,她微微侧过身子,没有立即回答裘世安的话,那目光却是流水一样的在裘世安身上流过去,然后倏然一收,竟像是一道电光一样遽然投射到程铮身上:“太子殿下也是如此认为?”
程铮微微一礼,就彬彬有礼道:“安嫔娘娘万不可如此想,孤虽是有询问之责,但娘娘一日未尝认罪,那孤的心中就一日不会将娘娘视为罪人,因此这般的话语,孤断断说不出口。”
果真真诚,果真诚孝,也果真……让裘世安就咬碎了一口的牙:“殿下慎言!您也是刑部里历练过的,如何就能这样随意了?”
程铮便就敛头不语了,只虽是低了头,神色间却是甚为安详,一点子悔过的意思也没有。
裘世安不由再气,气得手指都有些哆嗦了:“殿下年……轻,自是有些不知轻重,只这样的事儿断不是您能够混闹的。”
程铮便也抬了头,只慢条斯理道:“公公这话便不是了,孤哪里混闹了?公公也说孤是在刑部历练过的,须知便是刑部提审犯人,也得有证据证人,可如今公公什么都没有给孤瞧过,孤便是想要做出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也没有底气啊?”
裘世安:“……”
就是安嫔此时也是忍不住笑了:“妾竟不知太子竟是这样一个快人快语的爽快人,这话儿真真叫人听着心里爽利!”
程铮只腼腆一笑:安嫔是不是心中真的爽利他并不知道,但看裘世安的表情,程铮却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位老兄大抵是真的不爽利了。
程铮确实不想全心全意的按照裘世安的路子走——没得被带沟里去了。但他也没想过将裘世安完全的惹毛,这位毕竟是皇帝的人,惹了他不要紧,惹到皇帝头上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因此不过一顿,程铮就微微笑道:“孤历来便是这样子,想来这性子是改不了的了,因此还望公公多多担待些。”
这话真叫裘世安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堂堂太子这样低声下气,难道他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下太子的面子?
且不等裘世安喘过气来,程铮却是又退一步:“孤虽是在刑部历练过,但这天下间的事儿哪能就用一道路子走遍了?因此还望公公指点一二。”
裘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