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简亲王:“……”
他必须承认, 他是真的被程铮嘴里的那些个‘如何如何’绕得脑子都有些昏眩了。
但再是如何的昏眩,他也到底挣扎出来了,然后更被程铮说的回不了嘴了:
太准了。
就像是皇帝这样决定的会后程铮就在旁边。
其实程铮能这么清楚皇帝,不是因为皇帝说话的时候他在身边, 而是因为在这之前,在皇帝无数动手的时候,他恰恰就在皇帝的对立面——
皇帝不是想不到,只是比起用脑子去想他更热衷于直接动手!
管你做什么或者要做什么, 等到弄死你,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果然是皇帝作风吧?
……待得想明白这点, 庄简亲王竟是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却也不是笑旁的, 而只是笑程铮对皇帝的这番见解真真是真知灼见!
因此也不矫情了,就直白的应承道:“果然便是殿下说的这般!”
言毕,更是进一步的坦白:“老朽今儿确实是有些事儿要禀报陛下的, 只不想这御书房内却是先有大事儿发生了,因此老朽原本要说的事儿也就不便说了……这人老了就是脑子就容易糊涂, 本想着不便说就压一压再说吧, 不想,这一压之后却是等到出了御书房之后才想起来, 因此少不得又得回去一趟了。”
程铮对庄简亲王的这番说辞且不做评论, 就沉默的听着庄简亲王继续道:“不想回去之后不等再开口,便听得陛下在那里大发雷霆, 道是对邱尚书这般的推诿极为不满意——言至后来, 陛下甚至于都有些止不住的怀疑邱尚书的举止会这般的前后不一, 说不得便是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
程铮:“……”
他不是很能理解皇帝的这种脑回路,但他理解皇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脑回路——
皇帝向来是一个自大到几乎都有些失去人性的人,因此对他而言,这朝廷中的大臣们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工具。
所以他会用利去引诱他们,也认为他们会被别的利引诱走。
只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大臣到底是人,比起那好处到底更想活着……
所以与其说是程铮以利相诱,不如说是程铮理由皇帝的性格兜了。
……但皇帝却是永远都无法理解这一点了。
也许。
因此他只简略打点点头:“老亲王的意思孤明白了,且孤也不想问您在这事儿中究竟参合了多少……只是有一个问题孤却是不得不问的,甚至于只有您将这个问题说清楚了我们才有进一步谈下去的可能——那就是您此番前来……所求者到底为何?”
——只问得正欲滔滔不绝的庄简亲王登时一愣。
而这一愣却并非是因为他不能理解程铮的意思。
与之相反的是,他太能理解程铮的意思了!
程铮哪里会在意自己所来为何?他所在意不过一点:这般巴巴贴上门来的自己,到底有没有决心将自己的屁股彻底的黏到程铮的船上?
是,就眼下的情况看来庄简亲王无疑是偏向程铮的——这点毫无疑问,甚至于连程铮自己都丝毫不会怀疑这点……但不够,这还不够,而且对程铮来说还是远远的不够!
程铮要的是利益相关,要的是休戚与共,要的是——
就说得直白些吧:程铮要的是太子荣庄简亲王荣,太子死……庄简亲王也跟着垫棺材板!
那么——
就问庄简亲王做得到吗?
……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问题,也是一个叫庄简亲王无法轻易给出答案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不但涉及到庄简亲王自己,还能囊括下他的一家老小……都不带嫌多的!
所以,在面对这样沉重的代价的时候,庄简亲王还能给出一个让程铮满意的答案吗?
程铮不知道答案,他甚至于连一点肯定的把握都没有。
他却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而且时前所未有的迫切的想要知道——
首先,现在庄简亲王已经将程铮他的底儿掀开大半了……虽然还不够叫他看清并了解程铮的全部,但就这已经暴露在庄简亲王面前的一大半儿也够程铮死上几个来回不带重样的!
所以程铮不能放过庄简亲王:他放过庄简亲王容易,但回过头之后庄简亲王会放过他吗?
不会,程铮也许会天真,但他绝对不想庄简亲王也一样天真。
所以他们只能捆绑在一起,一起生或者一起死!
而其二,却是今日的庄简亲王叫程铮看到了几分联手的可能性。
他很诚恳。
或者说今天的庄简亲王太真诚了,虽说态度依旧叫程铮不置可否,但不得不说他给出的那些话语,简直都类似于承诺了。
程铮需要庄简亲王,一直都需要。
之前的拒绝不过是因为他不愿在自己的手中压上一个不可控制的因素,而现在,庄简亲王的‘识趣’使得这种不可控制开始变得可控制。
并可亲了。
所以程铮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就看向庄简亲王。
而且是目光咄咄的看着庄简亲王。
庄简亲王:“……”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程铮的意图,但也似乎没有意识到。
但无论如何,程铮能够知道的是庄简亲王几乎是面无表情的瞧着自己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