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 还有更多的原因却是在于这些被关在贾家后院的小丫头,并不知道赖家的打算, 又如何会知道自己坏了赖嬷嬷的好事儿呢?
因而也是被骂的十分之委屈了,可看着贾母那俨然就要被气得撅过去的模样,又并不敢分辨, 只能一个个的就红着眼睛不说话了。
红得赖嬷嬷那是千百的怨气都被堵在嗓子眼里发作不能了:还能如何发作呢?要她帮着贾母训丫头几句,那自是她的本等……但眼下看小丫头个个畏手畏脚的模样, 她还能继续当着贾母的面儿‘管教’不成?
她又不是贾赦院子里那些个没规没矩的!
故,心中再是含恨, 这话题也终究只能略过去了。
就又将心思回转到贾母身上不提。
此时贾母的暴怒固然有贾赦行为荒唐的缘故, 但在荒唐之后被贾赦彻底丢下的、已是不知谁人能去办的事儿也同样在刺激着贾母的神经——
说的就是那些个还在门口守着的衙役。
赖嬷嬷无力继续对付贾赦不假,但她却是依旧能想法子解决门口的事儿的……而只要她有办法将这事儿摆平, 那也多少也能挽救下她的孙子了。
急迫之中, 赖嬷嬷的脑子也不免灵活了许多:便是此时贾家没有了个能主事儿的爷们又如何?不过就是荣国府的主支拿不出人来了,这旁系不还有人在吗?便贾家的旁支都是根树杈子,紧急时刻也不是不能拿来做支撑的啊?
就对着贾母‘劝解’道:“老祖宗, 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骨, 毕竟这大老爷虽……但您更是整个贾家的主心骨啊,贾家今日能枝繁叶茂,不都是您的功劳吗?””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语重心长,尤其‘枝繁叶茂’这四个字,赖嬷嬷更是咬重了发音。
也果然就叫贾母听出其间的门道来了:
是啊!她怎么就没能想到呢?
纵使贾赦不中用贾政远在天边一时间用不上, 但是这贾家也并非真的就没有别的男子了啊?
贾家初初发家时, 两位国公爷在进京之际也是带了些随行的族人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家族观念甚重,又有动物亦有反哺之情,这些族人中若是也能被带出个一两个能干人来,未来未尝不能成为自家儿孙的助力。
不想这些年过去了,别说族人里没出现出人头地的人了,竟是贾家主枝自己都败落了。因而贾母也就越发的不是很乐意这些个‘贾家人’了,除去逢年节之际少不得和他们做出一副和乐的模样外别的时候几乎是不会‘想起’他们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姓贾。
虽说在贾母心中这些个空有贾姓的人还不如自家的管家,但对外人来说这族人和下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贾母便是不能随意就叫管家去应付这些个衙门里来的人,却不是不可以叫族人来帮忙一二呀?
注意,这里贾母之所以一定要贾家的男子——哪怕只是同一姓氏的男子——接待上门衙役,也是因为她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而上门,但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将他们打发的同时将这件事儿全然的摁紧捂住,断不可叫外界听闻到一丝一毫对贾家不利的流言。
因而管家……似乎仅从身份上说就不够威慑了。
如此主意一定,贾母也就顾不得抽筋打摆子了,只一叠声的就开始吩咐人,一面叮嘱管家先务必将人稳住,一面又开始思索自家那些个亲戚,有哪个是在吃白饭之余还能够出些气力的……
如此,也在很是耗费了些气力之后,贾母才扒拉出了一个住在西廊下行五的贾姓旁支青年来。
要说起这人是如何入了贾母的眼的,那也真真是很有几分叫人难以置信的:要论起辈份或是和贾母这一支的亲疏来,那他是绝对排不上号的……只这人却是十二分的会做人,素日里别说是对着那些个手握权柄的管家笑脸相迎了,但凡是能在贾家主人面前说得上话儿的,他俱是记在心里,凡有机会也必要上赶着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来。
因此,在贾母要叫人却偏偏又不知道该叫谁的时候,他往日积累下来的好感也开始井喷式的‘回馈’了,叫他挤下了那些个和主支亲近的、辈分高的……乃至于有功名在身的诸多旁支,硬生生的将这个机会抢下来了!
不过,若仅仅从实用的角度去说,那么由他抢到了这个机会,对贾母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他会做人啊!
因此等赶到荣国府的角门后,他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只端起一张笑脸来,就吆喝着众衙役要上酒馆好好的‘开怀开怀’……自古以来,这什么情谊不能在酒桌上喝出来什么话儿不能在酒桌上圆过去呢?
也自然了,若那些个衙役是真有前来执行公务的,那他这一手是不会成功的……可谁能想这些‘瘟神’这次还真只是来‘占些便宜的’呢?
就十分的好说话了,几乎连推拒也没有的便跟着走了。
……
且不说这场‘危机’是如何在酒馆之中被机智化解的,只说荣国府的主人在听说这事儿居然还有这样的发展时那反应也是不同的:
贾赦自然是惊诧贾家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个能干人了……若非这人一出现就上了贾母的贼船,那他肯定是要好好和这人结交一番的好吗?只眼下却是不能了。
而在贾赦‘遗憾’之际,那贾母却是先惊后气了。
这些人竟然能这样‘打发’?
……他们竟然也这样好打发?!
再是久居深宅大院不懂外面的事儿,贾母多年累积的阅历也终究还在,自能看出其间不合情理之处,又微微将其琢磨了一回,便就知道这事儿……恐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