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都统并不认为这个理由是‘理由’, 但也可算看明白贾赦油盐不进的程度了:对方口中的攸关人命比之叙述更像是一种威胁,还是对都统的威胁——一件已经关系到人命的案子,都统要再是推诿……
那也推诿不出什么好果子吃了吧?
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断案, 终究还是要讲究证据的……”
尤其是在原被告双方他哪个都不想招惹的时候。
不想贾赦对此就更没有什么意见了:“大人尽管秉公处理便是。”
都统:“……”
好吧好吧, 他认命了。
好戏开锣。
……
而, 身为被告还同时具有原告亲属这一身份的贾母以及贾政,却是在官差上门之后才知道自己竟是需要上公堂走一遭了。
话,依旧是贾家的小厮婆子往里传的,只相较于之前婆子说什么贾母就是什么的‘淡定’,这次贾政和贾母却是双双坐不住到几乎就要跳起来扯着传话人的脖子问一声对方是不是在糊弄自己的程度了。
——不是。
不管这消息本身再是匪夷所思, 也不管这消息传来的时间同样不同寻常吧——此时天都已经擦黑了。他们也只能惊恐又绝望的得知自己是真的并非身在梦中……也就很有必要问一问贾赦这个罪魁祸首了。
且也能问得‘各有风格’:相较于贾政还需要匆匆往贾母所在之处赶, 寄期望于贾母为自己讨得这个公道。贾母就能干脆的拍着扶手呵骂道:“去拿了那个畜生来见我!”
只此时屋内不仅静得针落可闻, 与这静相对的是众人亦不敢动——即,便贾母发了话让传贾赦,也终究没有一个敢于转身出门传话的下人。
也并非是她们就不动了,而是她们不敢:再是没读过书识过字,话总是能听懂的吧?这‘谋害’是什么意思也是能听明白的吧?不由就觉得这贾家的天怕是要塌了!……又如何能再在这已经被捅了个窟窿的天底下继续‘行事如常’?
且贾母房中也不是没有有见识的下人的, 明白这时候浑不是能再继续刺激贾赦的时候了, 人已是撕破脸将弟弟弟媳往堂上告了,贾母要再扯着那已然破了的脸皮继续不罢休?结果就更难说了。
可便有这心头敞亮的下吧人,光下人的身份就足够压得他们不愿与贾母说实话了。若在此基础上再加上一个无话不可说,但说的全是浑话的贾政,那——
“母亲!”
因着震惊, 平日里需要耗费至少一盏茶时间的路程被贾政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来,又因他的年纪也不小了, 就很是气喘吁吁:“母亲!贾赦他——”
众人:……
这亲哥哥把亲弟弟往公堂上送, 亲弟弟也干脆就直呼亲哥哥大名的场面也算是活久见了吧?
好在贾母虽是被贾赦气得几乎三尸神暴跳, 但对贾政还是要求严格的:并非只因贾政这般不对,更是因贾政这般也太过落人口实了。
就蹙眉:“谨言慎行!难道你已是连这都不记得了?”
贾政就终于站住了,又很是在原地喘息了几次,这才能尽量平缓了声音:“母亲,大哥此次……真真是荒唐至极。”
贾母对此深有同感,也就不再追究贾政的不敬了。
只转脸又对着那跪成一片的下人斥骂道:“如何?如今我竟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吗?便不敢就将那逆子拿了来,这叫来请来却总是能的罢?”
说得贾政也就豁然跟着转了头:虽未能听到贾母之前的吩咐,但仅仅凭借逆子二字他也是能猜出贾母是要对谁做什么的,却万万想不到贾母这里的下人竟然就会违逆了贾母的命令?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就说明了贾家……综究还是‘会属于’贾赦的贾家?别说自己,便贾母也是真动贾赦却不能的?
一时间,他竟是被自己的这一念头吓得整个人都要傻了,之前那希望贾母教训贾赦的妄想也不由就抛至九霄云外,只一门心思的算计着如何才能将下人的心重抓回自己这房才是。
也罕见的沉默了。
而那诸多下人见贾政不挑火了,更兼她们自己着实是没有胆子就往贾母和贾赦的炮火正中心冲刺的,也就只能颤巍巍的想办法劝说贾母:“老太太,这夜都深了……”